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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關于時間的記憶，不知該后退還是往前走。記憶的起點或許是一條河流，好像存在又好像虛無，我覺得自己像一顆沙子，生活像是沙漏。我一向都不喜歡回憶，而事實上回憶卻是最有把握、最靠譜的東西。它不像未來那么虛無縹緲，它的奇妙之處在于它的可重新構建，在于它的可選擇性。你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來組建腦海中一系列的排列，重塑所有的軌跡，它們將會出現在所有需要的時刻和地點，就好像你曾親身經歷過一樣。

一、

是一個午后，大概六七點鐘的樣子，南方的太陽依舊掛在天邊彰顯著最后的榮光，沒有一絲絲即將要收攤回家的念頭。我們一行六人在路邊簡單地吃過晚飯，不知道是誰提議要去濱江公園走走，我當然欣然前往。江邊是個好地方，雖然波瀾不驚卻也別有一番氣勢，平靜中自有深意。清江和任何一條河流一樣，有著其奔騰入海的執著，也有滴水融入海洋的遼闊，它們只會一直往前而不管路在何方。

他們的笑容倒映在夕陽溶滿的河道，隨著水流向東方。或許也有人和我們一樣在隔江凝望，這是自古就有之的吧，江邊的風依舊是熟悉的旋律，它從南刮向北，從歷史吹向未來。

二、

我是在這個時候想起《濤聲依舊》這首曲子的，它的節奏溫婉而迷人，旋律如同流動的河水。這個時候是適合高歌一曲的，跟隨落日的余暉和還算平靜的江水。我卻唱不出來，歌者只存在于夢中。在此后幾天的一個盛夏的清晨，我跨過長江，跨過梁子湖畔，邂逅家鄉的土地，我用還算流利的鄉音告訴司機應該在哪個路口停車，我努力回憶著每一條羊腸小道，然后讓自己微笑著和每一個父老鄉親寒暄歸來。我踏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走進熟悉的村落，一只狗汪汪地跑過來。草尖上劃過一滴露珠，就像那個黃昏的太陽一樣光彩奪目，熟悉且迷人。

老屋還在，只是門前長滿了野草，日漸荒蕪。門口是一顆棗樹，陽光透過樹葉投射在斑駁的墻上。奶奶踮起腳尖敲了一地木棗，樂呵著招呼我過去。“好咧”，我趕緊應了一聲正準備挪動腳步，卻看著空洞洞的大門愣了愣神。笑容連同時光一起僵硬在我的臉龐。時間終究還是流逝著，以一種并不明顯的方式，盡管我們誰也不說。

推開門，媽媽不在家。對于習慣了早出晚歸，終生與黃土打著交道的農民而言，清晨是最美妙的勞作，懶覺或是晚起都是一種莫大的奢望。放下行李，環顧四周，和半年前一樣，這個家依舊節儉而繁復。大部分空間被各式各樣的農具所占據，整個屋里縈繞的都是勞動的氣息，我們就在這樣的夾縫中謀取生活。

農村的生活是單調而乏味的，如同白開水一樣，卻也是最能影響人一生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急出所歸之地；一代過去，一代又來，地卻永遠長存。我屬于半路出家的人，這種生活方式并沒有根植于我的內心，在潛意識里我不屬于農村更不屬于城市。缺乏純樸的信念，也沒有追求的膽魄，作為一代人的縮影卻不夠典型。這么多年用腳步丈量的土地，只是走馬觀花式的過活，算不上是生活的閱歷。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算是“商女不知亡國恨”了。

三、

我想起在那么幾天時間里，我們穿著統一的服裝，拿著各式各樣的材料，邁著還算整齊的步伐，滿懷信心，穿過大街小巷去到每一個我們想要到達的地方，我們的眼神里滿是驕傲，神態卻不得不謙卑。

期間和不同的人打著交道，有和藹可親的叔叔阿姨，有嚴謹中帶著睿智的企業家，也有盡職盡責的老師們，說著一些或許言不由衷的話，聽著一些或真或假的言辭，我沒有刻意選擇去記錄些什么。倒不是對于記憶的過于自信，我只是習慣于用海馬體來回憶，這種過程就像是不斷拿起手機撥出一串又一串日期，讓往事自己在腦海中發出信號，告訴你自己曾經出現過在某個場景之中。

冠以回憶之名開始的寫作，一開始就存在著動機不純的嫌疑。這也是一種無奈之舉，因為記憶終究會蒙上灰層，讓往事變色。但不能否認的是，我確實在懷念，這種懷念深入骨髓，而且以一種字符的形式呈現。也許沒有多大的意義，如同流動的河水中飄零的葉子一樣。它只是作為一種說明，對于時間和空間流逝的說明，對于一段記憶的邂逅與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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