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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1米75的個頭,五官輪廓分明,挺直的鼻梁,一雙清澈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略帶微卷的頭發已悄悄減少泛白,逢人總以招牌似的微笑打招呼,尤其是西裝革履最能體現他的身材,七旬的年紀也難掩帥氣。
父親雖然稱不上德高望重,但品行高尚,從不欺弱也不怕強,老實做人、本分做事是他的為人之本,只要有人找他幫忙豪無二話,記得母親說大概是80年代末,有一親戚讓他幫忙殺豬(以前殺豬是要專門請屠夫),從凌晨4點起來殺豬、刮毛、清理豬的內臟,到最后再幫著挑100多斤豬肉到偏遠山區的各村售賣,賣到天黑才回來,肩膀活生生的磨破了皮硬是沒吭一聲,類似這樣的各種幫忙不計其數,就算在今天這個物欲橫流、金錢至上的世界,父親也一如既往,不忘初心。
人說父愛如山,可在我看來,父親的愛并非完全如山一樣嚴峻,更多的是如水般的溫柔,我們兄弟姐妹四個從小到大,父親都沒有罵過我們,更別說打了,這一點在現今養一個孩子的家庭都很難做到。印象中,我們做錯事父親總是抱以包容的態度,然后再慢慢的給我們講道理,母親則認為父親慣著我們不夠嚴厲,為此跟他爭吵不少。
父親一生經歷無數磨難,用自己的雙手托起整個家,他年幼父母就去世了,從小兄妹幾個自生自滅的扛過那個沒飯吃的年代,吃過草根、挖過野菜,偶爾會聽他提起小時候的事情,說去曬谷坪曬谷子,兩兄弟先把抖頂(用竹子材料編的專曬谷子用的工具)抬到曬谷場,等回來抬谷子去到的時候,別人已把曬谷坪的位給占了。我在想,抖頂都扛不動需要兩人抬的年紀,這位占曬谷坪的大神你就不能手下留點情嗎?還有次他去江邊上砍了棵白菜,回來經過大溝,見到一條大魚便放下白菜去追,魚沒追到,回來白菜卻被人拿走了。特別要在此提及一下,現在有些不走正道的人,把責任都推在父母離異或從小是留守兒童的原因,與之相比真的是微不足道。父親和母親同是一個村的人,經人牽線他們結婚組建家庭,母親沒有兄弟姐妹,所以父親成了上門女婿,后來人口增多兩間祖屋不夠住,便在父親家的宅基地上蓋了新房,一家人才搬回父親的家,遺憾的是房子還沒建好我外公就去世了,我外婆更是早外公幾年去世。
我母親一直覺得跟同齡人比自己嫁得不好,可在我看來母親能嫁給父親很幸福,只是她自己感覺不到罷了,父親為人正直,心胸寬廣且忠厚老實,為人處事從不牽扯是非;脾氣好,他說話的語調永遠都是溫和而矜持,家里的小事、瑣事一般都是母親拿主意,遇到大事了才征求父親的意見定奪;平日里父親少言寡語,只有遇到談得來或非常熟悉的人才滔滔不絕。
父親見多識廣,為了家人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他經常在外搞副業,恭城縣并是他的根據地,當地國有林業采育場的工作人員就是覺得父親老實可靠才把一片片林地承包給父親砍伐,父親從村里招集人過去,在深山里搭棚吃住,照規定將樹砍倒,按尺寸要求截斷再從山里人工運至通車的地方,一片林地整個工期完成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父親帶領著大伙從這個山頭轉到另一個山頭,就這樣干了很多年,便有了“包工頭”的稱號,他為人忠厚老實遠近聞名,別人做“包工頭”不干活都拿10%提成,我父親只拿5%還帶頭干苦活、累活,團隊里時常會有個別人偷懶被隊友投訴,有時人與人之間的配合出現分歧等,他都要跟人做思想工作調解,什么最難管?有思想的人最難管,管人的難度在于管理者的領導慣性與組織發展沖突的矛盾,不同的管理者有不同的管理風格,能正確的協調人際關系尤為重要,還有一個前提是首先管好自己,人不律己,何以律人?父親的自律性很強,跟他干過活的弟兄(搞副業的都這么稱呼)沒有人不佩服的,所以遠近的幾個村子只要知道他新承包了林地要建隊招人,都會主動上門報名,每每這個時候我家就陸續的有人來“求職”,有的人來還特別客氣會帶點禮物,不管什么人,來的都是客,遇茶喝茶,遇飯吃飯,白天大家都要干農活,一般是吃過晚飯來的人比較多,此時夜油茶必有,母親這個賢內助也是幫了父親不少忙。
雖然常年在外“搞副業”,但到雙搶農忙季節父親必定回家搶收,年年月月的走過來,父親“搞副業”回來的場景我還記憶猶新,稻田金黃之日便是父親歸來之時,我總會習慣地遙望那個熟悉的方向,正午時分田間無人,若遠遠看到一個大包小包、挑挑快快的人從稻田盡頭的方向走來,那大概就是我們的父親回來了,他向來不空手而歸,心里裝著家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家伙,恭城盛產水果,每次回來必買一刀豬肉,還會帶一?甘蔗或一挑桔子等水果類的,老弟最喜歡吃香蕉,而我最愛吃的要數金桔,喜歡它那種甘甜又略帶微酸的味道,在那個勉強能吃飽穿暖的年月里,這足已讓鄰家小孩好生羨慕。
記得有次雙搶,天氣特別炎熱,陽光直射在稻草上能感覺到火焰一般,父親早出晚歸勞作時間過長,加之多日連軸轉體力透支,躺在堂屋的長?上四肢乏力、雙眼無神,母親讓我趕緊去商店買“十滴水”,我當時見狀慌了神,一路小跑到商店,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 “十滴水”有治療中暑的功效,父親服用“十滴水”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依舊早早的起來繼續干活,農忙的活特別費體力,當時沒有電動打谷機,全靠人通過腳踩打谷機來打谷子,雖然大家都是這么勞作,但我們家人口多勞動力少,父母的擔子自然比別家要重,為了能收獲多點還承包了別人家的田來種,按理說只忙自家的責任田也還好,所以別人家10天能搞完的雙搶可能在我家要15到20天,不得不佩服父母吃苦耐勞的精神,正因如此,當年我們家是村里第一戶買電視的,也是優先用上電器化的(電風扇、電飯鍋、電炒鍋)。
跟父親一起干活的時候,他經常會跟我們聊天、講笑話來解悶,印象最深的是他講“偷秧”的笑話,說有個人,深夜到別人田里偷秧,摸黑走到田里把糞箕一放,扁擔往田里一插,趕緊埋頭扯秧,扯著扯著,突然,背上挨了一棒,偷秧的人馬上用手護著頭連聲說:別打了!別打了!我是剛來的,見沒聲音,才敢慢慢回頭看,原來是自己插在田里的扁擔沒插穩正好砸在他背上。~嘿嘿!允許我笑一會 :) ~ 茶余飯后空閑時村里人喜歡來我家串門,沒有電視的年代大伙在一起只能談天說地的聊天,冬天的夜冷嗖嗖的顯得特別長,一堆人在我家火羅圍著一堆火,大人們的鬼故事講的讓一些小的們都不敢回家睡覺,父親偶爾會逗小的們玩一玩,記得有次一幫跟我年齡相仿的小孩在我家烤火,父親說他會魔術,說用一只裝了水的碗放在一個房間,隔壁放一只空碗,他能讓碗里的水流到另一只空碗里。大伙肯定都不相信,但都有些好奇又想親眼目睹,于是父親只好順了大伙的意,說需要一個人配合才行,大家爭先恐后的舉手,因為只能選一個,然后父親就選了一個比較愛搞事的男孩配合,先是拿了一只裝了水的碗到隔壁做“法事”,一會端出來給那男孩叮囑說我讓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做,步驟不能亂,否則就不靈,男孩點頭爽快的答應,于是讓男孩單獨到一個房間滅了燈關上門,我們一波人不帶眨眼地盯著那只空碗,想看看水是怎么從隔壁過來的,父親開始向隔壁的男孩喊話道:摸下碗底,再摸下額頭,男孩應著照做,又說摸下碗底,再摸下臉,如此把五官摸了個遍,我們見空碗還是沒水有些著急,父親面帶懷疑地說男孩沒有完全照說的做,于是讓男孩先出來,當他打開門的一瞬間,我們大伙都驚呆了#@%*這個男孩的臉、鼻子、耳朵黑一塊白一塊的完全變成了一個“花臉貓”,原來父親是在碗底擦了鍋底灰,~~哈哈哈!再讓我笑一會 :)~~這哪里是魔術啊,分明逗我們這些小家伙開心來著,后來母親幫他清洗了好久才洗掉。生活艱辛,苦中求樂啊!
父親干過很多事情事,開山劈地、種田下地是主要,承包林地是副業;養魚、打鳥(之前政府未禁捕鳥的時候)、打漁、織網;家里的農具都會做,比如織簸箕、糞簸、籮筐,會做小板凳,我弟小時候的站籠及我上學用的木箱也出自他之手;還會修自行車、人力板車,輪胎漏氣了卸下來自己補。他跟母親一起砍過柴賣。
國家政策變動分田到戶,吃大鍋飯的時代終結,以往是勞動力多的人家糧食吃不完,我們家只有父母兩人出工拿工分得糧食,無論他們怎么努力,都無法滿足一家六七人的口糧,每年都要靠借糧食吃才能接得上新糧,所以責任田按人口分到戶后終于不用再借糧了。后來我們漸漸的長大,家里的農活多多少少可以幫點忙,父母的擔子又松了些。
隨著社會的變革,我們兄妹幾個都到廣東打工并成家,應我們的需要,父母舍棄一輩子春耕秋收的田地來廣東幫忙帶小孩,飄蕩十幾年,在那個農民以田地為生的年代里,我知道父親做出拋家舍業的決定是艱難的,足見他的思想前衛以及為兒女無私的付出,從來都是只要兒女們需要,父母都是無條件的支持,難怪說兒女是父母上輩子欠下的債,在未來的日子,惟愿時光能溫柔以待,許他們歲月一世靜好!我將盡我所能多陪伴他們,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我會努力的。
蕓蕓眾生,執著地活著,追求美好生活、追求家庭圓滿,父親正值享受悠閑的最好年紀,但他卻依然在自己平凡的世界里堅持勞作,他真正影響我的不是他的言語,而是他的行為、他的人格魅力,而這種魅力不完全與生俱來,它源自于生活的沉淀和豐富的閱歷以及思考問題的廣度。
愿我的父親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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