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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你,是想殺了我吧……朗卿一個人坐在床上想著,一切像是回到了從前,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而宛星仍是他手中的棋子。
可是,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少爺,該吃早餐了。”門外宛星端著早餐走進,還是一如既往的公式化笑容,卻讓朗卿感到了無限的諷刺。“收起你那虛假的笑容!”不禁出聲怒道。果然,宛星的臉變得冰冷,那紅眸也是不帶一絲感情。
“成為墮師的手下,又得不到靈魂讓你很恨我吧。”朗卿平靜了下來,就那么直直地望向宛星。
“少爺,該吃早餐了。”他避開了這個話題,朗卿苦澀地笑了笑,現在,就連敷衍我都不屑于顧了么。
“這是命令!回答我,宛星!”依然執拗著,渴望著他的回答的同時也在懼怕著,這種矛盾的心里使得朗卿快要發瘋。
“是的,我的少爺。”宛星抬起頭看向朗卿的藍眸,語氣沒有一點起伏,卻是最殘酷的毒藥。神經好似在這一瞬間崩塌開來,痛苦、絕望、不甘的情緒洶涌得要將朗卿完全淹沒。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無力地向他說出這話,便看見他再沒有看他一眼的走了出去。
果然,在你心里沒有我的存在,也對,墮師本就沒有愛,有的只是欲望與契約。而我,什么也不算。只是一個在黑暗中爬行前進,卻意外獲得你幫助,茍活下去的不潔之人。
那么,宛星,如果是你希望的,我會去做。哪怕是,萬劫不復。因為,不知從何開始,一個名叫宛星的墮師深深扎根在了朗卿的心底,碰不得,毀不得。
外面的陽光依然明媚,不過灼傷了朗卿的眼睛。今天,便是終結吧。
“宛星。”很快,宛星便來到了朗卿的面前,單膝下跪,“少爺,有什么事?”“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再也不許出現在我的面前!”“是”朗卿好似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一絲高興,心再一次狠狠地捏緊。
而與此同時,宛星也很疑惑,明明自己應該很高興的,為什么心會突然緊了一下。不好的預感侵襲著宛星的神經,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離他遠去。
一直看著宛星的背影消失,朗卿再也支持不住,癱倒在椅子上。真的,回不去了呢……明明早就做好了決定,可是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疼痛。真的,舍不得放他離開。
“葬者,你說的方法是什么?”一個人走進葬者的店內,還是不喜歡這種陰森森的感覺,以前有宛星打理一切,而現在只剩下自己。
“嘿嘿嘿……閣下真的要這么做么?”獨特的笑聲響起,可朗卿卻有些猶豫。是啊,真的要放他離開嗎?舍不得他的懷抱,舍不得他在身邊,舍不得他的人……可是,他只要自由。
“不用多說廢話,告訴我應該怎么做?”目光變得堅定,宛星,就讓我為你做最后一件事。
“那么小生就要開始了,嘿嘿嘿……”葬者從身后拿出了一本破舊的黃皮書,他翻開來像是在查找著什么。
“嘿嘿嘿……墮師與墮師訂下契約本是違反了魔界禁責,想要破除契約更是難上加難,一旦破除會使得雙方皆受重傷。”“我要宛星完好!”朗卿打斷了葬者的話,“嘿嘿嘿……閣下別著急嘛,小生還沒說完呢……”“因為閣下是從人類變為墮師,靈魂漸漸被體內的墮師之血侵蝕,可是仍殘留著人性,想要破除契約則需抽出人性與上者的骨血融合,集上者與墮師的精血于一身,進化成沒落騎士便可修整甚至破解契約。”
提到上者,朗卿不禁一怔,早就被神拋棄的自已還能將不潔之身納容上者的精血嗎?“小生還要提醒閣下一個事,一旦成為沒落騎士便會與雙界為敵,神界會對你展開捕殺,而墮師界則會不遺余力的與你廝殺直至一方死亡。閣下,你準備好了嗎?”葬者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然嚴肅。
“開始吧。”融合的儀式并沒有太久,哪怕被活生生抽出人性撕裂的疼痛,但當右眼那深紫色的契約圖案消失的時候,一滴血淚留下,似在祭奠,又似在哀嘆。
如果是為了你,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朗卿,整整沉睡了一百年。躺在棺材里的少年緊閉著雙眼,墨藍色的短發有些松散,精致的臉頰是神的造物,大手指上那一枚似他藍眸的戒指代表了他的身份朗卿•凡多姆海威,一個驕傲的王者。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眸中余留著還未散去的迷茫。終于醒了……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體,看著身下的棺材,不禁汗顏,果然是葬者。一百年來,不知宛星怎樣了。
朗卿輕輕撫上右眼,再也不需要戴眼罩遮蓋了。突然而來的不習慣,讓朗卿失去了星全感,再怎么說他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罷了。就算精神老去,身體退化,他也只是個脆弱的孩子。
身體的力量增強了太多,需要朗卿花時間去熟悉。一百年前他最后聽到葬者說的話是,每日子夜,身體承受燒灼痛苦,以此贖罪。閣下啊,有些事是早就注定了的。
他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朗卿一直沒有讀懂,但是朗卿也不需要去想這么多。因為他是朗卿,一個就算沒有了棋子,卻依舊擁有自信的黑暗帝王。
朗卿來到地獄入口,他曾聽宛星說過,人和墮師平等的地方便是地獄。其實,這只是表面現象罷了,吸食人靈魂的墮師又怎么與他的食物好好相處?但是,自己已經沒有去處了呢……
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被神和墮師所拋棄的沒落騎士,上者和墮師的結合物,一個永遠也不會得到幸福和在乎的不潔之人。可是,宛星在地獄。
朗卿偷偷潛入地獄,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讓其他墮師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新生墮師。但是,沒落騎士的力量太大,一旦使出能力便會暴露,不知要何時才能真正的收為己用。
朗卿走在地獄的街道上,其實這里和人間差不多,都有交易和買賣。在一家茶樓里,朗卿坐在大堂聽到了一些墮師的談話。
“聽說了嗎,二皇子宛星殿下昨日成功繼位,成為地獄第39任王。”“當然,這可是所有墮師都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說宛星殿下真的好有魅力,他可是地獄所有女人的夢中情人啊!”“不過聽說宛星殿下喜怒不定,那些高階墮師說原本宛星殿下是很溫和的,但自從一百年前重回地獄后就變成這樣了。”“噓!我們可不能去議論宛星殿下,被聽到會被斬殺的!”隨即那些聚在一起討論的墮師便散了開來,可朗卿卻愣在了那里。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么?苦笑了起來,原來破除契約還你自由,還是沒能泯滅你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啊。
我早已失去了屬于朗卿的驕傲,殘余的只是一個霸占了朗卿身體的墮師罷了。
朗卿望著天空靜立著,盡管現在和宛星同出一片天空下,但是仍那么遙不可及。魔宮處在地獄最中心處,而朗卿現在只是在地獄邊緣的小鎮,想要抵達魔宮還需一兩個月。可是,見到了也只是徒增仇恨罷了。
朗卿無奈地想,可是卻依然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見他的念頭。他知道,前方絕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反而是陡峭兇險的懸崖峭壁。
一百年了,不知道他怎樣了……下定了決心便飛速向前奔去,身旁的人只看見一道黑衣,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宛星,我來贖罪了。近乎玩命的趕路使得朗卿有些過度疲勞,他在離魔宮還有一百許里的城鎮居住了下來。
“我們的王最近帶回了一個小男孩,你聽說了嗎?”“那是當然,聽上面的墮師是那個男孩長得可不是一般的水嫩,頭發是金黃色的,眼睛是如天空般湛藍!”“啊,那么我不是沒有機會了嗎?!”“別做夢了,王絕對不會看上你的!”
朗卿無意間聽到了這些話,身體猛地一怔,眼里被絕望籠罩。宛星,果然,我只是你所恨的人……
今日,是地獄一年一度的巡視典禮,身為地獄的魔王,宛星是要親自出巡到魔宮附近的各處城鎮查看。馬上,他就要到達這座城鎮了。
朗卿還是在街上閑逛著,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宛星。仇人?曾經的主人?又或是……一個單純想念著他的人。
“王來了!王來了!大家快出來迎接啊!”一個墮師邊跑邊喊,原本待在屋里或是正在做事的墮師們都停了下來,一擁站在了街道上,而朗卿則混跡在了其中。宛星他們是騎著馬進來的,沒想到地獄也會有這種人間的牲畜。
可是,在朗卿目光掃向宛星后方的時候,他的呼吸驟停了一下。是那個墮師口中有著金色頭發,藍色眼眸的少年……周圍的墮師也都開始唏唏噓噓地講了起來,“歷年來,王從來都只是一個人帶著侍從來巡視,今年竟然帶上了其他人!”“你懂什么!那是最近王帶進魔宮的少年,是王最寶貝的人呢!”
周圍的嘈雜似乎并沒有影響到朗卿的思緒,他滿腦子都環繞著,是王最寶貴的人……心又開始絞痛,該死的葬者,不是說成了沒落騎士就不會有這種疼痛感嗎?竟然敢騙我!心里找著借口掩飾著自己的狼狽。
想要悄悄離開這里,卻不想……“少爺,好久不見啊。”還是那種戲謔的口氣,卻讓朗卿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假思索地用盡全身力氣向前飛奔而去,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朗卿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曾經不可一世的朗卿•凡多姆海威,有一天竟然淪落到逃跑的地步。
但,他始終沒有逃開。身后還是那人熟悉的懷抱,但卻少了一絲溫暖,多了許多冰冷。“少爺,想要跑去哪兒?”身體僵直得一動也不動,慢慢掙離那個讓朗卿懷念的懷抱,轉過身面對著宛星,“好久不見。”是要用多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朗卿已不能思考,眼里只剩下分離了一百年卻日日夜夜在想念的那個……恨著他的墮師。
“那么,我和少爺的帳也該算一算了。”雖是笑著的,但眼里卻是不留一絲溫柔的寒冷。他身后的那些侍從應聲上前準備捉拿朗卿,他想要掙開,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紅光困住,抬眼向宛星望去。是他……
“回魔宮。”宛星不再看朗卿一眼,轉身上馬就走,順帶牽著那個金色少年的馬。而朗卿,卻是被吊在車后跟著跑,剛蘇醒的身體本是虛弱,此時又跟著馬跑,那脆弱的身體哪能承受,在到達魔攻的那一刻,倒了下去。
宛星眼神復雜地望著倒在地上的朗卿,終是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命令侍從將他帶到了一個房間。
“星,他是誰呀?”那個金色少年望著宛星問道,那雙湛藍的雙眸里滿是天真與活潑。“沒事,只是一個故人罷了。”他卻沒有注意到,身后被侍從抱著的朗卿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臉上是恐懼與緊張的表情,不知是聽到了什么,還是夢見了那不堪回首的過去。
醒來是在一個客房內,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但從內而外的虛弱感讓朗卿很是難受。不要,真的不要……朗卿將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頭埋在膝蓋內,不知道他是否留著眼淚。不知為何,最近腦海里總是會有遇見宛星前的那兩個月,讓朗卿覺得自已是不潔,骯臟的。
房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曾經凡多姆海威的主人,現在竟然變得這么脆弱。”
“你是誰?”朗卿猛地抬起頭,月光恰好落在那個人的身上,是陌生的面貌。“只是一個看你笑話的人罷了。”“哼,就憑你?”慢慢站起身來,目光直面向那人,絲毫不含畏懼。“喲,生氣了?”玩笑般的語氣讓朗卿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般的小孩子。
“那就受死吧。”不再多說廢話,朗卿飛身向那人攻去,卻被那人輕松的躲過,順帶抓住了朗卿的手將他囚困在懷里。“力量還沒有恢復就不要輕易攻擊別人,這樣只會將你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墮,天,使。”聽到最后三個字,朗卿猛地抬起頭來,腳下快速地襲向那人,那人用力將朗卿扔到了床上。
“別急,我們還會見面的。”說完便消失不見,房里又恢復了一片寂靜。朗卿的心里卻并沒有平靜下來。為什么他會知道我是沒落騎士,他能在地獄中來去自如,難道他是高層的墮師?
滿腦的疑惑將朗卿緊緊圍繞,門再一次被推了開來
“少爺,你醒了啊!”是他。朗卿的目光緊緊盯著站在門口的宛星,看見了他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說吧,你想干什么?”朗卿不想再兜圈子,直白地問了出來,因為太累了。“少爺怎么能這樣說呢?我可是非常想念少爺您啊。”是嗎?朗卿的心里踴躍起了一陣陣的欣喜,哪怕知道這只是謊言罷了。
“你又何必再和我糾纏到一起?一百年前我放你離開,還你自由,而我也不用再背負凡多姆家的責任。這樣,不是很好么?”目光移開望向窗外,月光暗淡,自己的一生不就如此么?
“可是少爺啊,契約的規定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所以,我來找—你—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可是朗卿卻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違背契約的結果,可是,這應該是宛星希望的吧。與墮師定下契約那時,兩者的命運被綁到一起,除非契約結束,一方如若背離契約甚至解除契約,結果便是……
“少爺,游戲才剛剛開始啊。您,可要一直玩下去喲。”走在走廊上的宛星暗暗地說出了這句話,回蕩在了魔宮上空。
我跪在燈光下,微笑著看著他說道:“宛星,恨我嗎?”看見他略無起伏的眼眸,我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一晚上沒睡著,朗卿也絲毫沒感到累,畢竟他早已不同以前。一大早,他便被人從床上架起,他想掙開,卻發現他絲毫不能掙開束縛。他被一群墮師拷起手鏈和腳鏈,架在空中,不知被帶去哪里。
眼睛被蒙上一塊黑布,朗卿也不再掙扎,乖乖地任由他們擺布,不知是屈服了,還是等待時機。
“嘭。”一扇大門被打開,朗卿感覺到了大廳內有許多的墮師,他被扔在了地上,眼睛上的黑布被墮師拿開,慢慢掙開眼睛,卻是被光線刺得生疼,倔強地抬頭望向臺上坐著的墮師。
他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墮師手下,現在的他是地獄之王,魔宮的唯一主人宛星•米卡利斯,一個跟朗卿毫無關系的絕對王者。
“大家現在也看到了,從今以后,朗卿•凡多姆海威將是地獄的第一個綴影,同時也是寧梓的影子。”他,開口了。說出的話卻是讓朗卿毫無知情,但聽見了旁邊墮師的小聲討論:
“這個朗卿•凡多姆海威也真是可憐,竟然成為綴影,那可表明了他的生命再也不是自己的,只能為地獄存活,同時寧梓殿下如果收到一點傷害,那在他身上體現的可是翻倍的懲罰啊!真不知道他犯了怎樣嚴重的罪!”
“噓!這是王決定的事,我們可沒有資格去評判!”另一個墮師出聲打斷他,拉著那個講話的墮師推到了后面。朗卿跪在地上的身體一震,眼里泛起了一陣陣絕望,宛星,就算你是那么恨我,又為何要踐踏我的心?以前的舊主人來以命相護你的新情人,呵,還真是恰當啊。
“呵呵呵……”朗卿發出了一陣陣的笑聲,身體有些輕微的顫動,眼睛卻一直盯著臺上的宛星,目光掃向他身旁坐著寧梓殿下,真的很漂亮。這是朗卿第一個想到的念頭:他湛藍的眼眸里是不含一點污穢的純凈,哪像自己,骯臟得不值一提。
“宛星,恨我嗎?”我跪在燈光下,微笑著看著他說道。
“為朗卿•凡多姆海威印刻上痕跡。”他不回答,只是向旁邊的墮師侍從吩咐道。朗卿就這么看著那個墮師拿著一個印章向自己走近。
又要成為不潔了嗎?是誰說過,少爺不是不潔,只是原本完美的身體上多了一處殘缺,沒有什么可以達到毫無瑕疵,幸虧少爺呼喚了我,要不然我永遠也不會遇見少爺呢。記憶里生動的話語還在徘徊,現在那人卻是生生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罷了,自己本就是不容于世。
“用沒落騎士之名起誓:以命相抵,以心護人,轉其傷害,痛其感覺。印記,刻。”暗暗念下這句話,在墮師們看不到的地方,一股紅光竄入了宛星的身體里,然后消失,不見。
宛星,既然是你的愿望,那么我便以命抵命,護他一世,護你永生。
看著你眼中那深深的厭惡,突然覺得自己好臟好臟。
跪在地上,朗卿慢慢用著抹布擦著地板,冰涼的水好似要透過他的身體進入他的骨頭,永生永世的折磨。
“嗒,嗒”地板上傳來了響聲,朗卿應聲轉頭望去,入眼的卻是擁著寧梓的宛星以及他那溫柔的笑容。
“星,好冷的,把大廳的火爐升起吧。”那嬌弱的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去疼愛,哪像自己,只配堅強。不知從哪聽來的一句話:不能哭,就只能變得堅強般逞強。其實,還挺有理的。
“好,寧梓想要什么,我當然會去辦到。”宛星將跟在身后的侍從叫去生火,而他們一群墮師卻像是沒看見朗卿似的,徑直向他走來。“星,那人不就是你前些天說的朗卿•凡多姆海威么?他怎么會在這?”似是驚訝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朗卿。
“他只是在完成他應有的工作罷了。走吧,你會凍壞的。”眼神沒有瞥向朗卿一眼,將寧梓擁得更緊,向前走去。
“星,你不是說他是我的影子嗎?那他是不是應該一直呆在我的身后啊?”寧梓仿佛突然想起,驚訝地說道。
“好,朗卿,你馬上去大廳將火升起。”“是。”沒錯,沒有反抗,沒有怨言的。一步一步地走向火爐旁,將柴火整齊地放進火爐里。很奇怪對不對,身為一個驕傲得像王者的朗卿•凡多姆海威竟然會做這種事。
“誒,你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寧梓剛進大廳便看見了朗卿大拇指上的藍色戒指。
朗卿并沒有注意到寧梓奔向自己的動作,當他聽到他的聲音反應過來時,寧梓已經到了跟前。
朗卿想要急忙退開,卻是跪得太久,腳有些生麻,手被寧梓牢牢抓住,看他的動作是想要將那枚象征著凡多姆家榮耀的戒指取下。“不要!”朗卿有些慌張,手猛地甩開,也并帶著將那枚已經褪到一半的戒指甩到了燃燒著的火爐里。“啊!”寧梓因為被朗卿的動作嚇了一跳而叫了一聲。
因為他們是背對著宛星的,所以宛星只看見他們有所動作,卻不知他們在干些什么。聽到寧梓的叫聲后向他們急忙走了過去。“寧梓,怎么了?”宛星并沒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將朗卿退開,擁住了寧梓。
而朗卿卻被重重地推倒在地,“星,我只是想看看朗卿的戒指嘛,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朗卿卻怔怔地望著火爐,那枚戒指就在火的中心。
“不!”朗卿猛地沖向火爐,將手迅速地伸進火中,火焰燒灼皮膚的聲音??作響,汗水不停地順著朗卿的臉頰留下,嘴唇也早已被其咬破,血不停地留下。可是,朗卿卻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執著地在火中摸索著。
當宛星和寧梓看向朗卿時,他剛好將戒指握在手中從火中拿出。滿是灼傷的手臂,那緊緊握住戒指的拳頭也被黏住,簡直是慘不忍睹。卻見朗卿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朗卿,我記得我說過你從今以后便是寧梓的影子,既然他想要你的那枚戒指,你就必須得拿給他!”不經思索便脫口而出,事后卻是從心散發出的慢慢的后悔。
朗卿這才抬起頭來,宛星清楚地看見了他眼神的變化
由喜悅轉為平靜,再由平靜轉向痛苦,然后便是絕望,最后便是渺無生機的空洞。
“你……”宛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沉默地望著朗卿。“呵呵呵……”臉上揚起的微笑是那么蒼白無力。
“記得這枚戒指被扔掉過兩次,第一次是因為青靈,我卻偏要逞強地說就算沒了這枚戒指,我依然是凡多姆海威家的家主。第二次,你離我而去,我從來沒感到這么的絕望和恐懼,在船上我給了那些人這枚戒指,一個人劃著小船趕去尋找,最后這個也被你找回。這是……你唯一算是給我的東西啊,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呢?”像是在敘述著他人的故事,平淡得沒有絲毫起伏,但到最后,像是在問自己般輕喃。
那被粘在一起的拳頭艱難地展開,血絲遍布在手掌各處,真的,很疼。“叮。”那枚戒指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朗卿那早已變不回以前的堅強。
喉嚨里壓制的腥味再已忍不住噴了出來,身體慢慢向后倒去,眼睛無神地望向天上,最后的視線看見了宛星紅眸里一閃而過的擔憂和心疼,以及他那沖過來的身體。是、幻覺么。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兩個月的恥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不過幸好……宛星來了。可是,他也不要我了。
朗卿的身體漂浮在黑暗中,沒有任何方向的前進。他看見了那場大火災,看見了那些他仇恨的人,也看見了與宛星的簽訂契約……最后,他好像看見了,一個人站在空地上,四周是渺無生機的雪白,宛星擁著寧梓站在前方,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卻好似天譴之隔。
“宛星,留下來……”只能卑微地祈求,他再也不是朗卿•凡多姆海威。“我的少爺,你失去了我們之間的契約,你已經臟了。再也不配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所以,你,去死吧。”眼前只剩下鮮紅的顏色,身體感受不到痛苦,看著身體里的血一點點的流盡,心里好像不那么難受了。
“宛星……”朗卿猛地坐起,卻因身體無力再次倒了下去,臉上是因為恐懼而溢出的汗水,剛才腦海里的一幕還沒來得及退去,心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握住,窒息,難受。
“醒了?”宛星從門外走進,看見朗卿臉色蒼白,遍布汗水,眉頭不受控制地皺了皺。“先喝點水吧。”他端起一杯涼水走到床邊,將朗卿扶起,緩慢地喂著。他摸了摸朗卿的額頭,“還好,沒發燒了。”聲音是朗卿從沒聽過的溫柔。
一股接一股的委屈與不真實感襲上朗卿的神經,他怔怔地看著宛星,他想:之前的那一切是不是我的夢境,其實什么都沒改變,我還是朗卿•凡多姆海威,宛星還是我的手下,甚至是……我最愛的人。
“你不是應該在陪寧梓殿下嗎?又何必來照顧我這個不值一提的綴影。”明明心里想的不是這樣,嘴巴卻不經思考地吐出這些譏諷極端的話語。
“對,我是不應該來陪你這個該死的人。來人,將他待到‘囚籠’。”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宛星的臉色變得冷淡和僵硬,轉身離去也帶走了朗卿想喝的水。
門外走進兩個侍從將朗卿打暈后抬了出去。慢慢轉醒,頭還是殘留著疼痛,眼睛向四周查看,是一間只有一扇小窗的牢房,還算是干凈。看來,以后一段日子都要在這里度過了。
一覺便睡到天亮,朗卿是因為門外的喧鬧聲被吵醒。“為什么不讓我進去?”是寧梓的聲音,顯然透著急躁和怒氣。“王吩咐了,不準任何人探看。”“我可是得到了星的準許!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這……”又是一個來看熱鬧的人嗎?朗卿不禁嗤笑,嘴角揚起一點弧度。
“讓他進去。”是宛星的聲音,你是想讓所有的人都來恥笑的狼狽與弱小么?眼里透著若有若無的悲痛。但隨即便被很好的隱藏了。“吱”大門被推開,宛星和寧梓便走了進來。
“朗卿,我來看你了!”寧梓的臉上帶著愉悅的微笑,那耀眼的歡樂使得朗卿不敢直視,曾經……他也曾這樣天真過,只是被狠狠地摧殘了。而他,肯定不會落得這種下場,因為他有宛星。這是朗卿不敢承認,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嗯,有什么事嗎?”不想起身便坐在地上問道。“你看,我把你的戒指修好了。給!”他像是一個邀功的孩子般炫耀地捧著那近乎完好的藍色戒指遞到朗卿面前。
而朗卿只是望著他,眼里是被灰霧蒙蔽的復雜。“不用了,你想要便拿給你吧。”揮了揮手將那枚戒指重新推回到寧梓跟前。其實,真的,心很疼。
“好了,寧梓。這里太偏僻冰冷了,你的身體受不了。”宛星適時的出聲打斷了朗卿的思想。“知道啦!星,你越來越像一個?嗦的老太婆了。”寧梓不滿地埋怨道,而宛星也只是無奈地看著他,眼里充滿著寵溺。
寧梓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幸福是朗卿一輩子也不敢奢望的,真的,好好珍惜吧。一定不能輕易就放手喲。帶著微笑望著他們兩,心里是這幾天難得的平靜,其實只要這樣簡單地看著他幸福不就夠了嗎?本來自己就不配擁有幸福啊。
“朗卿,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我再來看你。”看著寧梓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更顯得朗卿身形的單薄與脆弱,像似一個陶瓷娃娃,一碰便會碎得體無完膚。
“朗卿,我先警告你,如果你對寧梓下手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在關上門的一剎那,宛星冰冷卻具有濃烈威脅氣息的話語傳進了朗卿腦海內。
宛星,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嫉惡如仇的爛人嗎?那么,如果我真的變成那樣,你又會怎么做呢?臉上揚起一個挑釁的笑容,朗卿早被掩藏的叛逆心理開始蠢蠢欲動。
啊,好痛…
身體從內而外的疼痛使得朗卿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將身體蜷曲成一團縮在床角,月光通過那個小小的窗口透進,看得朗卿額頭早已布滿汗水。
葬者所說的代價之一就是這個嗎?果然很疼啊…今晚才是第一次開始泛疼,朗卿不清楚為何前些天的夜晚沒有這種感覺,現在的他只覺得疼痛感越來越強,但是意識卻是越來越清楚。想要暈過去,那感覺緊緊跟隨,朗卿知道今晚他只能如此度過。
嗯…朗卿虛弱的睜開眼睛,已經天亮了啊。動了動身體,感到滿身的粘連,是昨天晚上痛出的冷汗。
“吱…”鐵門再一次被推開,是一個陌生的墮師。“將他帶走。”朗卿被架進了一間整潔的房間。這是第幾次被墮師架著了?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啊…
“王命令你,在十分鐘之內洗漱完到達大廳。”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朗卿走進浴室,龐大的空間襯得朗卿更加嬌小。浴池的水龍頭有些沉重,笨笨地將它拿起,打開了開關。
“嘩……”一股股刺骨的冷水落在朗卿的身上,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身體。好冷啊,本就虛弱的身體在冷水的澆灌下更加不支,接連的眩暈感涌上額頭。宛星,果然沒有了你,我什么也做不成,對嗎?其實,自己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只會依賴著別人而活的人啊,小時候是父母,長大后是你。可是,現在的我連你都弄丟了,怎么辦,你告訴我好不好?
混合這眼淚的冷水順著朗卿臉頰留下,只準自己軟弱這一時,這是朗卿腦海的思想。等會以后,自己還是那個只有自己的朗卿•凡多姆海威。
出了浴室,床上已擺放著一套藍色西裝,笨拙地為自己穿上,可是那別在胸前的蝴蝶結朗卿卻怎樣也弄不好。明明看著宛星做得那么容易,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煩惱地將蝴蝶結扔在地下,解開第一顆扣子便走了出去。
魔宮真的很大,這是朗卿在同一處地方轉了不下五次得到的結果。清楚地記得自己不是路癡,可現實卻很清楚地告訴他他迷路了。
“你怎么還沒到大廳去?”一個墮師侍從走了過來,是剛才那個領頭的。“我迷路了。”直直地望著他,毫無尷尬之色的說出。“哼,果然只能是個綴影,像你這樣的人只配去死。”那個墮師侍從領著朗卿向前走去,他小聲咒罵著的話被朗卿一字一句地聽在了耳里。
去死嗎?好像自己早就該死了吧,從宛星想要取得自己靈魂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在遇見宛星之前。只不過因為種種“幸運”而殘活下來罷了。
“你進去吧。態度放尊敬一點,如果惹得王不高興,有你好受的!”那個墮師惡狠狠地說完這番話便從另一條路走了出去。而朗卿卻緩慢地推開那扇他認為很重的大門,耀眼地燈光撒到了他的身上。
“是朗卿來了!”寧梓歡樂的聲音在看見朗卿的臉時響起,而大廳里原本各作交談的墮師也將目光齊聚向朗卿。這讓朗卿想到了那日成為綴影的一刻,這對于他來說是永遠的恥辱,也是本應擁有的懲罰。
“朗卿,你好漂亮啊!”看著朗卿穿著那身合適的藍色西裝,卻因露出精致的鎖骨還參添了一些邪魅,讓有些墮師移不開眼。宛星的臉色沉了下來,明明只是個綴影,現在卻想將他藏起來,那樣的美麗只能自己看到。這樣的思想讓宛星驚了一下,他最重要的人是寧梓,那個朗卿只能算個曾經的主人,不,是現在被他仇恨且報復著的卑賤的人類。
“地獄每三年一屆的‘嗜武’將馬上展開,不知你們可否有所準備?”宛星發話了,其他的墮師也星靜了下來,整齊地望著宛星他們最尊貴的王。“是,王!”整齊且洪亮的聲音使得朗卿的耳膜有了些許震動。
在來到魔宮的路途上好像聽說過這個“嗜武”,據說是為了每三年與魔界的魔物所對抗而形成。地獄的東南方最邊緣地界有一處裂痕的封印,盡管每年王都會去加強封印力量,但總會被一股來自魔界不知名的力量抵消大半,而致使了封印不穩,每三年便會有魔物沖破封印來到地獄大肆破壞。而“嗜武”則是選出能抵抗魔物的墮師,當九月接近時踏上前線,進行戰斗。
“很好。十天之后便是‘嗜武’的首戰,希望各位都能有好的表現。還有,你朗卿•凡多姆海威必須參加。”正驚訝于宛星提到自己的名字,便轉瞬聽見了那讓他恐懼的消息。
“為什么?”在龐大且星靜的空間里,朗卿的聲音清晰有力,但只要是有心的人不難聽出聲音里所包含的顫意。“因為你是綴影,因為你是寧梓的影子,因為你也算是地獄的人。夠了嗎?”接連三個的理由讓朗卿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來,前面兩個也許朗卿還有些傷心,但是最后一個卻讓朗卿欣喜滿腔。我也算是地獄的人?這么說,宛星算是接受我了?
趕緊埋下頭來,“是,王。”而宛星卻不再看朗卿,心里有些復雜,朗卿•凡多姆海威,如果你這次能順利活下來,也許,我會……給你一次機會。最近這幾天來他清楚地感到對朗卿的恨意似乎不同于以前了,那一百年里他是靠著對朗卿強烈的恨意過日子,自己也很奇怪,明明自己要的就是自由,心里卻有被拋棄的恨意。可是當看見那人兒時,心里的恨意被泯滅了不少,越接觸越覺得他變化得太多,心里不受控制的泛起心疼。但是……他有寧梓就夠了。
“散了吧,希望十天之后的各位可以讓地獄眾墮師們看看你們的實力,該是你們為地獄做出貢獻的時候了。”明明應該是激情澎湃的話,卻被宛星說得一板一眼。低著頭的朗卿無奈的笑了笑,其實宛星對于自己來說還不算是太過陌生啊。
一個人走回到房間,宛星并沒有再一次將朗卿關到那個陰冷潮濕的地方。可是朗卿此時正在煩惱,雖說沒落騎士的力量自己已掌握四分之一,可是畢竟不同于墮師的能力,一旦暴露等待自己的只會是死亡,至少,到現在他還不舍得離開。
可是,到底怎樣才能掩蓋這個事實呢?坐在床上的朗卿緊皺著眉頭思索著,窗外原本明亮的月光突然被一層黑影蒙蔽。“朗卿啊,又見面了。”是那個人!反射性地遠離了他,對于這個他絲毫不了解的人或是其他生物,他一直保留著警惕狀態。
“你又來干什么?還有,你到底是什么人?”目光冷峻地緊緊盯著他,明明是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但為什么讓人看起來這么不真實和……舒服?想到這個念頭,朗卿不禁抖了抖身體,難道是我最近受的刺激太大導致了頭腦不清醒?!
“嘿嘿……我是來幫助朗卿的,至于我是誰嘛……這個就不能告知了。”懶得再多計較,看來這個也是牢固的人,“你說你是來幫我的?”“沒錯,朗卿不是正在煩惱如何掩蓋沒落騎士的力量嘛,我可是有辦法喲。”
滿眼的驚訝使得那個男人滿意的笑了起來。“你說你能幫我不讓其他墮師發現我是沒落騎士么?”“沒錯。”“有什么代價?”朗卿明白一個道理,天上不能白掉餡餅。這是他歷身體會到的,所以不再奢求有什么東西能夠不付出任何而有所得到。
“這是我自愿幫朗卿,朗卿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喲。”依舊是玩笑的語氣,不知為何,每當朗卿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總是會有一股無力感。
“好,這次我相信你。可是,如果你敢欺騙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喲喲,果然還是那個不容任何人欺騙和背叛的黑暗閣下呀。好吧,給。”那個男人只是調侃了朗卿一句,便從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泛起紅光的戒指。
“這是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他,手里結果了那枚紅色的戒指,不大,剛好戴得上。“‘血影’是用歷代墮師帝王的鮮血貫成,每次只取其中最濃郁的一點,集聚了九百九十九點制成,能掩蓋任何一人身上的氣味和力量。”“那些墮師帝王為何要制造出這些東西?”手里把玩著血影,目光里蘊藏著涌動的喜悅。“誰知道呢,也許只是他們的惡趣味罷了。”那人不知的聳了聳肩。
“告訴我你的名字。”不容置疑的語氣響起,朗卿一動不動地抬頭望著他。“還真是堅持,好吧,我叫暗祀。走了。”又一躍從窗口躍出。而朗卿卻深深感到自己的無力,看來他真的很強大,強大到讓人產生不了敵對的感覺。其實近來也奇怪,每次這個男人一出現,自己心里對他的警惕便會逐漸減少,朗卿害怕自己到最后會無條件的相信他。
“朗卿,你醒了?”剛走進房內,便見坐在宛星旁邊正在吃著早餐的寧梓。也對,地獄里全是墮師,沒有人需要這些人類食物,那么這一桌子的食物便是為了寧梓而準備的吧。朗卿早已遺忘了自己已不是墮師,哪怕不再是人類,可他也一直存留著味覺。
“坐過來,吃飯。”宛星冷冷地開口,他還沒有忘記朗卿還能嘗到味道,需要食物的補充。
慢慢移到寧梓的對面,離宛星只有一米之遠,身體各處都感覺到了宛星的氣息,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等會你跟穗禾去練習,爭取在十日之后能夠開發出最強大的力量。”宛星的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墮師,臉上是萬年不化的冰霜,這讓朗卿對這個人的過往產生了好奇。
吃完飯便被那個叫做穗禾的墮師帶向了一個露天的訓練場,里面已有許多墮師正在對打。“你是一個新生墮師,所以你對你的力量并不了解。而我的任務便是幫你完全熟悉現在的身體甚至力量。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面無表情地向朗卿解說著。
也對,在他們眼中自己仍是一個弱小卑微的新生墮師,其實本來也是,只不過自己因為“意外”成為了沒落騎士,但是本身的力量可是說是完全不了解。
“好了,就在這里。今天我要教給你墮師力量的分類。首先屬于墮師的力量可以分為三類:功、防、輔。就比如王的力量是攻,我的力量是防,擁有攻的力量的墮師一般來說都更加強大,而擁有防的力量的墮師一般都會為他們做護盾,而輔的墮師則會站在一旁為他們加強力量。這是最完美的三位一體。明白了嗎?”穗禾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因為他要確保朗卿這個新生兒能聽得懂。
“那么,如果攻和防對打會怎么樣?”朗卿提出了他的疑惑,雖然攻和防的配合很完美,只是他更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誰更突出。“一般來說,攻和防都不會對打,因為雙方都是一塊硬骨頭,如果兩人實力相當便是要看雙方技巧能力的掌握,反之則看雙方誰的實力強弱。”
“好了,其他的我便不再多說,需要你自己在打斗中去感受。我來幫你測試力量。”穗禾讓朗卿放松身體不要阻擋他的力量進入。很快,一道紅光閃過便消失了蹤影。“很好,你的力量是攻,可以協助王的力量。現在我來教你最基本的戰斗。”
這幾天來朗卿都是很晚才回到房內休息,且是一身的傷痕和疼痛。每天的訓練有負重一百斤繞山跑十圈,三十秒跳躍百里木墩,被穗禾用棍子鞭打十分鐘……說是為了訓練耐力、速度、耐打……盡管太過辛苦,可是,他并沒有半句怨言,一直忍著痛苦和艱難訓練。
“明日便是‘嗜武’的首戰,今日我便來檢驗你這幾天的訓練成果。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穗禾的臉有著稍微的柔和,他對朗卿這幾天的表現非常滿意甚至到了吃驚的地步。這樣魔鬼的訓練就算是自己以前也會叫苦叫累,可眼前的這個少年,甚至可以說成小孩卻是一聲不吭的堅持了下來。
“開始吧。”不多說,朗卿已經全神貫注于戰斗。穗禾的速度很快,就算朗卿這幾天不知辛苦的練習也仍然有著不小的差距。“撲……”一陣一陣的掌風落在朗卿身上,很快便被血紅覆蓋,朗卿卻倔強的盡力躲閃著。
“這幾天的訓練白費了嗎?你難道不知道攻擊和躲閃嗎?!王選出來的就是你這個廢物?”穗禾嚴厲的聲音在朗卿耳邊響起,他雖然知道這已是朗卿的極限,卻壓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想要看看這個一直帶給他驚喜的男孩能夠變成怎樣的強大……
“不!!!!!!!!!”朗卿的眼睛變得血紅,速度越來越快,出招也越來越狠。他不能讓宛星失望,他不能讓宛星顏面盡失,他不能讓自己的未來失去希望!!
“好了,快停下!”穗禾的聲音里不禁帶著一點焦急,這是墮師很罕見的形態狂化。一旦進入這個狀態的墮師將會思緒模糊只知道完成自己所期望的目標,不會感到疼痛,也不會畏懼死亡,停止狂化后將會感到虛弱沒有力量,而疼痛也會加倍而來。現在的朗卿恰巧一只腳踏入了狂化的狀態。
“呼呼”朗卿猛地停下神來,原本紅得透徹的雙眸也變回湛藍色,只是臉色的蒼白凸顯了他的虛弱與無力。“朗卿!你怎么能輕易的使用‘狂化’呢?”穗禾帶有責備的眼光望著朗卿,臉上帶著絲絲心疼。
“我不知道,只是感覺身體全部的力量都涌了上來,憤怒的感覺充滿了我的大腦。”朗卿誠實的回答,他確實也不甚清楚。
“你去休息吧,今日的檢驗算是你通過了。下午的時候我帶你去見王,匯報你的訓練成績。”招了招手讓朗卿離開,穗禾自己卻在那里久久站立。能輕易進入狂化的墮師必定是心中有著對某種事物極致的追求,那么,朗卿你,心中最極致的追求便是王么?
不知從何時開始,穗禾的心里有了點點的柔軟,他心疼這個少年是真,愛惜這個少年也是真。可是看來,朗卿和王之間有不小的距離啊。
短暫的休息使得朗卿有了一些力氣。剛吃哇午飯,穗禾便領著朗卿走向王所在的大廳。
“星,陪人家玩兒嘛!”還未走到,便聽見了寧梓那軟膩的聲音,確實惹人疼愛。“寧梓,乖!等我忙完了,我就陪你玩。”從沒有聽見過宛星如此溫柔耐心的聲音,朗卿原本就不是太過紅潤的臉頰越顯蒼白。
穗禾默默地望著朗卿,心里不禁無奈:為何王的眼中只有那個寧梓,卻忽視了眼前這個裝著堅強的人兒?哪怕他以前做過什么讓人不能原諒的事,又何必如此懲罰?罷了,自己本就管不得王的事情。
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朗卿緊跟其后。“吱”門被推開,看見了正在處理公務的宛星和在一旁滿臉不情愿的寧梓。“啊,朗卿!你來了!終于有人陪我玩兒了!”寧梓急忙向朗卿沖過來,而朗卿只得勉強接住了他,就算寧梓不重,可他也只是個孩子。
“寧梓,下來!”宛星冷峻的聲音響起,跟剛才那人完全是天差地別。“嗚嗚……星,你兇人家!”眼看寧梓的眼淚就要留下,宛星微微皺起了眉頭。而朗卿卻是滿心疼痛的望著這一幕,卻是對寧梓討厭不起來。覺得,他像似……青靈,那個他最疼愛的妹妹。
不禁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笑,他竟然對他的情敵產生的近意?!呵,也許,連情敵也算不上,自己不過是個綴影,而他是宛星……最愛的人。臉上不禁帶著一抹苦笑,嘴里的味道也變得苦澀,像是硬生生地吃下了一口苦藥,不加絲毫蜜糖。
而宛星也在一瞥之間望見了朗卿嘴邊的苦笑,心里好像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緊。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看見朗卿傷心的一面就感到心疼和不舍?難道,自己對他的感情不只是恨?不!不行!他只能是我所恨的人!趕走心里其余的異樣,堅守著自己極致的思想。
“穗禾,你們是來匯報訓練成績的?”回到正題不再望向哭泣的寧梓。“是的,王。今日便是第十日,明日‘嗜武’的首戰即將展開。而朗卿也已將身體中的力量開發到最大,而且……能輕易狂化。”有些猶豫地說出了最后一句,其實他不想讓王知道,他怕王以后會利用朗卿這一能稱之為“弱點”的地方讓朗卿為他辦事。
“哦?你能輕易狂化?”目光饒有興趣地轉向朗卿。“是。”“怎樣才能刺激你狂化?”繼續追問,而朗卿也是不想告知,他不想再被宛星看不起,認為自己還是那個沒了他就不能活下去的朗卿•凡多姆海威,他要讓他知道,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在他的身邊。
“當憤怒充斥頭腦時便可狂化,不過不知道穩不穩定。”朗卿繼續說道,其實也對,只不過隱瞞了根本原因而已。
“好吧,明天就看你的表現如何了。下去休息吧,我可不想看到你明天無精打采的樣子。”帶著微笑的話語讓朗卿的心軟化,已經多久沒有看見過宛星這個樣子了?真的,好久……心里一陣委屈,怕眼睛被迷霧遮擋,便很快的離開了這里。走在走廊里的朗卿無聲無息地掉下了眼淚,也許只是單純的流淚,無關任何感情。
宛星,我不會再是那個弱小的朗卿,我會自己成長,也會自己變強,等到再也不需要任何遮擋時,我想我會變成那雄鷹,為你打下萬丈天空。這樣,你是不是,不會再討厭我了?
是來到地獄后睡得最熟的一夜,感覺身體處在大海里,全身都被放松到極致,這種舒服的感覺自從宛星離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
“都準備好了嗎?”背對著穗禾的宛星顯得神秘而不可侵犯。“是的,王。只等您宣布開始了。”“走吧。”率先走了出去,外面是陽光明媚,這一天,所有的墮師都將聚集在這里,觀看他們的王選出最強大的墮師來抵擋魔界。
“相信所有的墮師們都有了赴死的準備,今日,將是你們重生之時,‘嗜武’開始。”還真像是宛星的風格,簡潔明了。入賽的墮師都在有序的進場,每個人的手中都有著對應的紅色號碼牌。
“請三號和十號上臺戰斗!”不用喇叭,一個為裁判的墮師飛在戰斗場上空。三號是一個年輕的墮師,此時正有些蠢蠢欲動,而那個十號,則是一個沉穩的中年人。朗卿想,光是在這個心性上,那個年輕的墮師就徹底輸了吧,不管等會他的能力有多強,也終究不過是一時熱血。
看來,朗卿的推測不錯,不過十分鐘,那個年輕的墮師便面無血色的躺在了戰斗場上,地上是血紅的鮮血。“嗜武”的最基本規則便是當一方徹底死亡時,另一方便成功晉級甚至獲勝。每一屆都是如此的血腥殘忍,就連朗卿也窒息得頭皮發麻。
就算他見過鮮血和死亡又能怎樣?不過也還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要在這里坦誠地面對廝殺和折磨,而同樣年齡的寧梓又怎樣?回過頭去,透過千萬個墮師看見了坐在高臺上的兩人,寧梓的臉被宛星完全遮擋,而他也不掙扎,他懂,星是為他好。可是,他不懂,憑什么自己只能接觸這些東西,而那些美好幸福都與他無緣。現實,也不容他懂。
“請七號和二十號上臺戰斗。”七號,是自己的號碼牌。緩慢從容的走上了戰斗場,那時候他想的不是自己也許會死亡,想的卻是自己死亡后宛星會不會有絲毫的傷心。哪怕一點點也行……
對方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墮師,碧綠的雙眸沉寂著,看來也是一個狠角色。自己,有麻煩了啊……
裁判還未宣判開始,朗卿回過頭來看向宛星,正好撞進了他那魅惑的血眸里,對他綻放起一個自己認為最為美好的笑容,嘴唇微張,吐氣如蘭,“我,會,贏。”便再也不望向他,將全身心都放進了戰斗,卻留宛星在那里沉思想著。就算你贏不了,我也一定會將你從戰斗場上救下,就像以前一樣。你是王,而我,是棋子。這是宛星最后停留在腦海里的話,臉上展開了一個舒心的笑容,其實也不是這么反感這樣的情緒啊。
“朗卿。”“路樞。”兩人剛交換完名字,路樞便向朗卿急速沖來。他擁有的是攻屬性,而且,比自己強。當朗卿意識到這個事實時,路樞已來到跟前,盡最大的速度向一旁移去,卻終究在最后一刻被路樞狠狠擊中。真的很痛,要是被一股強勁貫穿。
“撲……”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覺整個內臟都四分五裂。“這么弱小啊?”路樞站在一旁,并沒有急著上來解決朗卿,眼里盡是戲謔的神色。朗卿沒有任何表情,慢慢地從地上爬起,周圍的墮師都發出了噓聲,沒人知道朗卿的心里是如何感想。只是,那緊握著顫抖的拳頭讓整個場內的氣氛變得濃烈和危險。 “我要贏,我要贏……”朗卿自顧自的默念著什么,路樞顯然也聽到了些許,“你說什么?”慢慢地走了過來,絲毫沒將朗卿放在眼里。“我說,我要贏啊!”猛地飛身向前,已經血絲遍布的拳頭越來越快地砸在路樞身上。 “啊!”路樞急忙后退,不過可惜他擁有的是攻,而不是防。身上慢慢溢出了血色,朗卿的拳頭也模糊的看不出樣子。不過,百密也有一疏,路樞抓住了其中的一處空隙,狠狠地將帶滿力量的拳頭打在了朗卿的胸口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朗卿卻固執地半步不退,越來越狠,越來越殘忍,像是要將生命全部貫注在拳頭上。 “我要你死!”最后大聲喊出來時,朗卿的拳頭正好擊在路樞的腦上,一瞬間,所有的血液噴灑出來,場上、身上還有臉上。朗卿愣愣地站在場中,眼前是一片血紅,他曾經那么害怕的夢魔,紅夫人、那個笨蛋警官…… “七號成功晉級,將尸體帶下去。”那個冷淡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也將處在深淵里的朗卿救起。
“七號,是否繼續戰斗?”那個墮師裁判詢問著朗卿,獲勝的墮師有著選擇繼續戰斗的權力。
“廢話少說,開始吧。”全身是血的朗卿沉著聲音說道,像是收割人命的死神,讓人恐懼。
再次上場的是一個中年墮師,眼神透著兇狠和奸詐。
“小子,別以為你殺死了路樞就是強者了。今天注定了就是你的死期!”他放下狠話想要嚇住朗卿,不過顯然沒有任何效果。
“就憑你?垃圾。”朗卿整個人的氣場像是逆轉一樣,張狂傲氣。“哼!小子,你就等著受死吧!”
裁判的聲音在這時想起,朗卿首先產沖了出去,這次他要先發制人。
那個中年墮師顯然也不是個白癡,很快便做出了反應。
“小子,還是沉著一點好。”裝作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讓朗卿心生恨意。他最恨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他要讓他們知道只有他一個人,也可以在這個世上生存下去!
“你沒有資格來教訓我,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趁他不備,膝蓋狠狠地踢在他的肚子上。
“撲…”那個中年墮師的反應出乎朗卿的意料,他不顧疼痛將拳頭重重地擊在朗卿胸口,本就因上次戰斗留下的傷口瞬間繃開,鮮血像是溪流一般流了下來。
“嘖嘖,真是美妙啊。”那副惡心的嘴角此時正像吸食毒品的人一般。
“謝謝。”身體向右閃開,手中射出了一股銀光。
“你、你射的是什么?!”他突然感覺身體里一陣鉆心的疼痛。
“一點小小的禮物,沒有墮師告訴你有時候太美的東西往往會讓人深陷死亡嗎?”哪怕臉色蒼白得看不出一點血色,朗卿仍挺直了腰身,那單薄的身影早有些搖搖欲墜。其實剛才射出的不過是三枚沾著他血的銀針罷了。
“你…”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睛睜得大大的,心懷怨恨的倒了下去。
身體晃了一晃,眼睛也有了一絲迷離。想要就此好好睡一覺,可是一股堅強的意志卻死死的支撐著。
“還要繼續嗎?七號。”不難聽出裁判聲音里的贊賞,說實話,他是不看好朗卿的。不過是個新生的墮師,竟然也不知死活的來參加“嗜武”。但是,他的表現大大出發他的意料。
朗卿沒有答話,轉過頭看向宛星,看到的卻是他親手喂著寧梓水果。
宛星,如果我用我的生命換來你一時的回眸,你,會不會答應?不敢用“敢不敢”,知道自己早已沒有了質問他的資格,朋友談不上,仇人還差點,那么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你無聊時的玩物嗎?因為你的一時憐惜而保留下生命的該死之人嗎?
頭腦早已變得不受控制,瘋狂地想要抵達目的。“我要繼續戰斗!”藍眸已徹底被鮮血染紅,那魅人的顏色,此時卻是危險的瘋狂。“你確定嗎?你,可能會死。”裁判聲音里有了顫音,他難以想象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夠這樣罔顧自己的生命,甚至如同兒戲。可是,他不知道,一個連他都不再看中的生命,又有何資格存在,索性不如放手一搏。贏了,他名利雙收,輸了,自己獨自死亡。挺好的……
“好。二十號上場。”不再多說,知道已勸不回那個堅持得固執的少爺,只得祈禱他能再次逢兇化險。
當宛星想要阻止時也晚了。沒有人知道當他聽到朗卿仍要繼續的聲音時的慌亂和擔心,是害怕失去那個不幸的人兒嗎?他不再望向他,只不過是不想看見他狼狽傷痛的樣子,因為這樣自己的心也隨之疼痛不堪,便裝著不在意的樣子,其實比誰都在意吧……嘴角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宛星啊,宛星……你果然還是忘不了那個拋棄你的朗卿么。
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戰斗場上那個早已分不出顏色的少年,滿身都是血紅,他是……不想活了么?
想起身向戰場飛去,懷中原本剛剛入睡的寧梓卻因為有些過大的動作醒了過來。“星,發生什么事了嗎?”揉著眼睛的寧梓還處在迷糊之中,嘴唇微微嘟起,讓宛星的心頓時軟了下來。“沒事,你繼續睡吧。”寧梓便不再出聲,又一次地進入了夢鄉。
朗卿……眼神復雜地望向臺上。你一定會贏的,對嗎……從沒猶豫的墮師帝王第一次有了不敢確定,卻是為了臺上正在浴血奮斗的小小的綴影。但,在他心里,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綴影嗎?
轉向臺上。身體各處都早已麻木的朗卿,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殺死他,我就能贏了……殺死他,他就會看向我了……
那個比朗卿大不了多少的墮師早已有些嚇暈了頭,他從沒見過這么不顧姓名的亡命之徒。簡直是用生命在搏斗啊!“瘋子!”他咒罵了一聲,朗卿卻似毫無聽覺,不再防守,只知一味進攻,顯然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去死,去死,去死……渾身解數都已使勁,那個墮師才終于倒地,此時他自己也再也站不起來了。單膝跪在地上,血已經不滿足一點一滴的流下,像噴泉似的,朗卿已早已分不清這些鮮血到底屬于誰的,又或是自己的?
“朗卿!”
聽見了他的聲音,肯定是假的吧……虛弱地揚起一個玻璃般的笑容,再沒有力氣回頭望去,原本有些刺眼的陽光被一道黑影擋出。
“朗卿……”聽得真切了,是他!哪怕下一刻便是死亡,朗卿仍執拗地揚起頭,進眼的是宛星帶著焦急的神色。“宛星,我贏了呢……”像一個炫耀的小孩,可身上的血液卻讓宛星的心亂得更大。
“朗卿,不要再說了。我帶你去療傷。”站在原地不敢去觸碰朗卿,他怕當他觸碰到朗卿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好啊……除非……你給……我命令。”氣有些提不上來,可朗卿仍是滿臉笑容。不能讓看到自己的狼狽啊。
“好。我命令你,去療傷。”陽光透過宛星射進朗卿的眼里,感覺好亮,好亮……“是。”艱難地行了一個騎士禮,便再也不支地躺在了宛星的懷里。
朗卿,你這是要讓我產生愧疚么?
第一次感覺黑暗也是那么令人星心,這幾日的昏迷讓朗卿本就殘破的身體有了難得的調養。
“你們是怎么管理的?為什么一個活生生的墮師竟然瘦成了這個樣子?”宛星站在朗卿房門外訓斥著兩個墮師侍從。
這幾日宛星一守在朗卿的身旁,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心疼。卻也發現原本就沒多少肉的身體又瘦得只有骨頭,這讓他的心一直疼痛。
好吵……朗卿動了動手指,眼睛慢慢的睜了開來,入眼的是一片銀白。
這是哪兒?想要撐起身子查看,卻感到一股錐心疼痛席卷而來,讓朗卿因疼痛而發出了呻吟。
“啊……”門外的宛星急忙進來查看朗卿的情況。“朗卿,你有沒有哪里感覺不舒服?你是怎么搞的?身體不適為什么不說出來?不要亂動!躺下好好養傷!”宛星在床邊著急的嘮叨。而朗卿在望著他發呆。
不要對我這么好,好不好?不要再對我這么殘忍,好不好?不要再對我仇恨以對,好不好?不敢問出來,害怕答案是自己所恐懼的那樣。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眼里是永恒的平靜,像是一潭泛不起波瀾的湖水。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完全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執著于復仇的少年,而是一個早已身經波折的青年。少爺,你已經成長到不再需要我了是嗎?
“你在戰斗場上暈倒,我便將你帶到了我的房間療傷。”原來這里是宛星的房間啊,怪不得這么整潔和舒服,其實只是自己早已習慣他的一切,致使現在他感到如此的陌生。“那結果如何?”急忙地向他問道,朗卿不希望自己拼死得來的勝利毀于一旦。“你成功晉級決賽、”
不知道為何朗卿如此堅持于這個結果,如果他能開口說自己做不到,便不用受這些苦難,也許自己為像以前一樣維護他,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昏迷了幾天?”“五天。”“什么?!”猛地撐起身體,就算渾身疼得撕心裂肺也不再倒下,因為決賽定于初賽的三天后,意思就是,他已經錯過了。
“為什么不將我強制蘇醒?”墮師中有一種密法則是將比自身強大的墮師的血液口中,但卻不知會產生如何后果,輕則虛弱一兩月,重則血液相抵灰飛煙滅。
“你就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憤怒彌漫了宛星的眼睛,他生氣朗卿的滿不在乎,更生氣自己的冷落導致他如此。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冷冷的話語從口中吐出。
對啊,要不是自己,恐怕朗卿還是以前那個驕傲的王者,指揮著棋子戰斗,總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下次有我在。”只是將朗卿輕輕地擁進懷里,慢慢的星撫著他的后背。
宛星的懷抱好溫暖……
靜靜地待在宛星的懷里,不去想其他,只是這一刻停止于此。
“還有那個戰斗,就算你缺席決賽,也是第十名,恰巧能加入與魔界抗爭的隊伍。”
“讓你失望了。”其實是自己心里不干心吧,難得的一次表現機會就被自己搞砸了,果然是最沒用的……
“只要你沒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些關于地獄的書,你簡單的看一下吧。”他完全接納了我,明白這個消息讓朗卿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
宛星,這一次我又開始依賴你所給予的美好,你可,再也不能丟下我了啊……
明明身體早已好得差不多,宛星卻固執的將自己留在床上。很是疑惑為何以前冷峻,做事利落的宛星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寧梓?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兩人之間沒有一個人提起,而寧梓這幾日也沒出現在這里。朗卿也不問,只是星得的享受這難得的幸福。
“朗卿,今天出去逛一逛吧。”終于等來這句話,這是受傷后第一次出門。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被宛星帶去了哪兒。只是入眼即來滿滿的白玫瑰。
“好漂亮……”只是發出一陣感嘆便禁了聲,似是怕擾亂了這滿場的寂靜。
“喜歡嗎?”
“宛星……”只是輕吟著他的名字,便像是白玫瑰的幽靜和平淡,讓人起不得一點波瀾,卻是溫暖,簡單。
“少爺,怎么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別扭啊。”仍然調侃著朗卿,就像是回不去的從前,那段時光真的很好,起碼,我擁有著他,可是現在,他卻不屬于我。
悲傷的望了望宛星,他并沒有看出來,現在的他不再對我這么細心了。
“嘎嘎……”空中飛過一只烏鴉,宛星望了望天上,眼睛里隱藏了一點歡喜。朗卿疑惑地想著,是什么事能夠讓他如此開心,以至于淡忘了自己?
“朗卿,我有點事,你在這里等著。我等會便來接你回家。”圓滑的話語沒有一絲停頓。宛星,是你說的要帶我回家喲,可千萬不能失言啊,這是我們作了約定的……
“好,我等你。”第一次停下腳步來等一個越走越遠的人,其實人生還真是諷刺,讓他幾經死亡,又再次重生于黑暗,每一次都是如此的骯臟不潔。這樣的自己又怎能與他相配?
天邊慢慢泛起了紅暈,是那樣壯觀美麗,卻更顯得朗卿小小身體的落寞與孤寂。時間像是停止了似的,朗卿一動不動,臉上永恒的掛著那淡雅的笑容,就像是一尊早已老化卻依舊風采存留的雕塑,那么讓人……心疼。
湛藍的雙眸里被悲傷的漩渦淹沒。宛星,你說會回來接我回家的,這次你又要拋下我嗎……轉而入夜,寂靜的星空顯得那么寂寞,就像是在白玫瑰叢中的少年一樣。
“淅瀝淅瀝……”天空下起了小雨,衣服被漸漸浸濕,沒有感到寒冷,只是一股從骨頭而生的痛意。“宛星……宛星……”嘴里一直喃喃著宛星的名字,希望他會想以前一樣立刻來到自己的身邊,可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宛星,好痛、真的好痛……”子夜,身體內的灼傷之痛又開始折磨朗卿。可是這次依舊只有他一個人而已,那個他最奢望看到的墮師,依舊沒來接他
雨越下越大,在這片白玫瑰里竟沒有可以遮雨擋風的地方。其實,朗卿可以自己走回去,就算他不太記得回去的路,但他也早已不是以前的樣子。
他怕,宛星回來會找不到他……
寒冷、疼痛、絕望……種種感覺勒緊朗卿的心,而宛星卻依舊沒回來。他想,也許是他太忙了吧,以至于沒有時間來接自己回家;也許是他相信自己可以自己回家,而不再需要他人的呵護;也許,他是真的忘了還有一個叫做朗卿•凡多姆海威的墮師在這里等他……
再怎么為他,為自己找著合理的借口,不過也是謊言罷了。事實便是這樣,宛星•米卡利斯,第一次將朗卿•凡多姆海威徹底的遺忘了。
宛星一直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使得他很是難受,今日白玫瑰園上的那只烏鴉是來報信的,原本這幾日去外面游玩的寧梓回來了。寧梓幾日不見宛星很是思念和黏人,一直纏著宛星陪他逛街、吃飯、玩耍。先開始宛星還在擔心朗卿會不會一直等他,可是后來看著寧梓臉上開心的笑容,他釋懷了。
朗卿等不到自己肯定會先回來的吧,嗯,對的。便放開顧慮,好好的陪伴寧梓,很久沒有這么愉悅過了。卻忘了只是前幾日,陪在朗卿身邊的時候,哪怕是和寧梓一起也沒有這么星穩和舒暢。他是真的忘了……
“朗卿……”心里越發增大的不星迫使宛星盡最大速度飛向白玫瑰園。遠遠地便看見了那在漆黑夜空下,渾身濕透輕輕發抖的少年。他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像似要獲取溫暖,又或許,他只是想到了宛星而想要自己能有一點點的幸福罷了。
“為什么呢?宛星……為什么又要拋棄我……為什么……”像是沒看見宛星,朗卿一個人眼神空洞的說著。“宛星,朗卿真的很痛,很冷,你為什么就不能來看看呢……”
“朗卿……寧梓回來了,我去陪他逛街了,不小心錯過了時間,對不起……”不知道說什么話能星撫眼前受傷的人兒。
“呵……宛星,不重要所以不在乎對吧?因為寧梓回來了……”像是明了了什么,朗卿慢慢撐起身,卻突然失去了重心向前摔去。
“朗卿,我們不談了,我們回家。”說不心疼是假的,宛星不顧朗卿阻攔將他緊緊勒在懷中,向魔宮疾速飛去。
懷中的人兒輕得可憐。很快便到了床邊,為朗卿換好睡衣后將已熟睡的朗卿放在床上。
“不要走……”朗卿喃喃著夢話,手緊緊地抓著宛星的衣擺。而宛星則回頭溫柔地說道:“我不走,就在這里陪你。”
“星~~”寧梓闖了進來,臉上洋溢著的是朗卿從沒有過的幸福。
“噓!朗卿還在睡覺。”守了朗卿一個晚上,心里是濃濃的滿足,但衣服卻有了些褶皺和臟亂。
“星,你真是的!怎么弄得這么疲憊?等會還要去見那些貴族呢。”嘟著嘴巴嫌棄地說道,這時宛星才發現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這是從來不被允許的啊。
“我回去換件衣服,你在這里守著。”剛準備起身走出,寧梓卻開始打理起宛星的領帶和衣服。“快要來不及了,就先將就將就吧。”
朗卿悄悄地望著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們的互動。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之,也許是平靜,又或是軒然大波。
“好了!咦?朗卿,你醒了,太好了!”寧梓不經意地一瞥,望見了朗卿睜開的雙眼,但原本明亮的天藍現在卻是一片灰暗。
“朗卿,你醒了啊。”宛星也轉身過來望著朗卿,眼里是包含著關心。宛星,這樣的關心是真的,對吧……還是對他們笑了笑,幾日不曾說話,聲音已變得暗啞無力,“我已經好多了,你們都不用守在這兒了。多謝你們這幾日的照顧。”平靜卻疏遠了太多,畢竟他才是那個后來插足的陌生人。罷了,起碼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并沒有傷害何人,也沒有得到什么。
宛星因朗卿突然的轉變而皺了皺眉,隨即又想起還有事情要做,便對朗卿和寧梓說完后走出了房間。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窗戶透入,讓朗卿本就過于白皙的皮膚變得更加剔透。
“朗卿,你不知道這幾日星是多么擔心你。我可是看見他一有空便在這里守著,什么話也不說,只是坐在這里。”寧梓坐在剛才宛星坐的位置,開始和朗卿聊起了些許雜事。而朗卿只是靜靜的聽著,不插嘴一句。
“朗卿,前些日子我出去旅行了,我看見了很多血紅的不知名的樹,還看見了很高很高的鐵塔,還有時不時發出聲音的大笨鐘……”眼里只剩下寧梓發出光亮的眸子,好溫暖,好像要靠近……
撐起身子慢慢向他靠近,而正在滔滔不絕的寧梓并沒有發現朗卿的動作。
“啊!朗卿,干什么?快放開……”慢慢窒息的感覺環繞著寧梓,他滿眼驚恐地望著剛剛還好好的朗卿,而朗卿則是滿目放空地盯著寧梓的眸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好……難受……”死亡真的快要臨近,朗卿卻全然不知寧梓的處境。只是想著,要得到它,得到它……
“嘭!”門被撞開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怒吼
“放開他!”黑色的人影瞬間來到面前,狠狠地將拳頭擊在朗卿身上。是……宛星。
目光猛地一顫恢復了清亮,鮮血卻已從嘴角留下。最近總是受傷,自己還真是弱啊……也許,自己的努力只不過是個玩笑罷了,更何況在他眼里。
“看來你身體恢復得不錯嘛,恩?”不怒反笑,眼睛滿含怒火的望著朗卿,懷里是滿臉蒼白、驚恐未定的寧梓。
朗卿沒有說話,也許是無話可說,但終歸還是做了。這是宛星剛進來便看到的景象,他不知道他出去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認,他---朗卿,想要殺死寧梓。
“從今天開始你便加入訓練,好好準備一月后的戰斗。”說完,他便抱起寧梓徑直走了出去,再一次只留給朗卿一個背影。
將剛才一直高高抬起的頭低了下來,臉被頭發的陰影遮住,看不見表情,不過也肯定不會愉悅。
宛星啊……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看我一次呢?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就注定了毫無意義的存活嗎?如果可以,我也想要變成寧梓,沒有這么強大的力量,沒有肩上所背負的責任,也沒有一切的煩惱……可是,他擁有宛星,我永遠也企及不到的光明……
作為地獄的王,他的命令是每一個墮師和人都應該服從的,除了……寧梓,那個最普通的特殊存在。
訓練,開始了。比先前的訓練更狠、更殘酷,像是要把每個墮師自身的潛力榨干,甚至是突破最高的極限。朗卿是這十個墮師中最年幼也是最弱的一個,這點他深深的知曉。畢竟自己也只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兒比得了他們從小便開始訓練開發的體質。所以,針對他的訓練則更加慘不忍睹。
原本白皙粉嫩的皮膚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黝黑光亮的古膚色,而身上的傷口卻是從沒有和好過。一天的訓練完成后本就疲憊不堪,卻還要目睹宛星和寧梓的溫馨場景。這,對他來說不過是最大的諷刺,但比他的生命更加疼痛。
“星,你讓朗卿回來吧。我真的不怕他!”剛走進房間便聽見了寧梓柔軟哀求的聲音。其實他真的不討厭寧梓,他太過純潔、不問世事,這樣骯臟不潔的地方并不適合他,只會將他抹黑甚至洗盡。他,只能在宛星的懷里存活。而自己,卻因離開了宛星而變得堅強,甚至陌生。
“寧梓,你要聽話,朗卿如果不去訓練,一月后與魔界的戰斗他便會死在戰場上,難道寧梓想看見這樣的場景嗎?”耐心的星撫,卻讓朗卿這幾日一直緊繃懸掛的神經有了些許松懈,這,也是因為宛星的一番話。
宛星,是朗卿所有的舵盤,從很久以前便是了……
一個月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便是在朗卿殘酷訓練下度過了……
“明日,你們就要踏上戰場,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宛星沉穩地站在座椅前,身為掌權者的氣勢不經意的散出。
“好了!”十個墮師齊聲喊出,不難聽出他們話語中包含的興奮與熱血。畢竟,他們也還年輕,難免會干勁十足。而朗卿就顯得平靜了太多,無悲無喜,無樂無傷,他忘了,他也只是個孩子。
今日宛星召見他們無非是檢查這一月的訓練成果,還有便是交代明日的事物,很快便各自散去。而朗卿不想回到房間,那兒總是會讓朗卿覺得壓抑和不舒服,他便獨自一人走到了西邊的樹林,那兒還有一些幼小的墮師在互相嬉戲。
他則坐在樹上,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道眼眸里流露出的是什么。“羨慕嗎?”一道聲音回旋在朗卿耳邊,是暗祀。
“你什么意思?”并沒有回頭向他望去,仍只是望著那團嬉戲的墮師。“你自是懂的,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暗祀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嘴硬的小孩,卻不知說什么,只好轉移話題。
“你明天就要出發了吧。”“嗯。”“我會和你一起去,不過不會被其他墮師發現。”“嗯?”這次朗卿疑惑地轉過頭,這次他仍不知道暗祀為何會同他一同前往。
“我也會有自己的事啊。而且,我會悄悄幫助你。”暗祀對著朗卿眨了眨眼睛,一股熟悉感又油然而生。但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暗祀,你到底是誰?”不敢相信會有人無條件的幫組自己,怕是會有陰謀。“我說朗卿,你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好幾遍了!現在我不能對你說,等到了時候,你自會知曉。”看著暗祀抓狂的樣子,原本好不容易提起的警惕又再一次落下。
嘴角揚起無奈的微笑,怎么弄得他比自己還要無賴啊。
“朗卿,回去吧。在外面呆久了會著涼的。”過了一會,出聲提醒道,語氣里竟是擔憂與關心。有多久沒被人在乎和關心過了?恐怕……真的太久了,久到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這生命又如何能夠重要?
“身為沒落騎士的我,也會生病么?”輕到可以隨風飄散的話語讓暗祀越發心疼,將朗卿摟在了懷里。
“朗卿,不要為了那個宛星而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好嗎?就算他不看重你,但起碼你自己要看重自己啊。”充斥著責備,但心疼卻占去大半的話語讓朗卿的身體處在僵直狀態。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因為重重的心靈撞擊。
“那,真正的我是什么樣子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天真無邪的自己,早已在那場大火中死去;被仇恨充滿的自己,也因復仇消失于世上……而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就連我也不知道……
轉而第二天清晨,天仍有些暗沉,但在魔宮之前站立著數萬墮師,肅靜、冷峻都不能形容的此刻氣氛。
宛星身著一身暗紅盔甲,滿臉冰冷,而那十人則站在最前,高舉著鐵劍,眼里是視死如歸的決心。宛星很滿意眼前的他們,“魔界封印的地方已經開始松動,約莫三日左右,魔界大軍便會重臨地獄,到那時,我要你們與其搏殺,并且最終取得勝利。你們,可以嗎?”
“誓死效忠地獄,誓死保衛墮師!”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地獄。這時所有的墮師無一不站在街道上,靜靜佇立凝望著這個方向。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王即將帶領著數萬勇者保衛地獄,保衛大家,而最終他們肯定會凱旋而歸!!到那時,便會想起勝利的戰歌。
路程很遙遠,跨越了整整半個地獄,而且這條路上盡是險路和懸崖,稍不注意便會粉身碎骨,死無全尸。但是,宛星他們速度卻沒有半分減慢,仍是維持著較快的境界,但墮師們并沒有表現出半分不滿,甚至是疲憊。
大多數墮師們受了些輕傷,但都不礙事,沒經過鮮血洗禮又怎能稱作戰士,更何況是死亡?但那十人卻更加令人佩服。
宛星遙遙的在前領路,而那十人卻是緊緊跟隨,不像其余墮師拼盡全力仍是隔著大部分距離。那十人的氣勢便像是返璞歸真,平靜得沒有絲毫波動。朗卿處在中間,眼睛盯著宛星移動的身影,他知道,這是宛星在考驗他們。所以,一定不能輸!
他們也會感到疲憊,畢竟能力不如宛星,頻臨夜晚,他們的速度都慢了下來,而走在先前的宛星也察覺停了下來。
“今夜就在這里休息,你們好好去思考一下今天的努力。”宛星對他們說完便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中,朗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也明白他不可能知曉。
約莫十幾分鐘一直跟在身后的數萬墮師也到達此處,便解散各自去休息了。朗卿靜坐在靠近營地的一棵大樹上,目光無神的盯著地上,思考著。
接近一整天的疲勞奔波是宛星給我們的考驗,難道他是要讓我們感受壓縮氣息和超越極限的身體狀況?據說一旦墮師運用的力量超越了身體的極限,那么便會處于一種玄妙的境界,那是一種精神漂浮空中,全身上下都放松的感覺,整個身體融會貫通,經脈也相接相連,而全部的力量也更加純粹和精厚。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今日真的有些疲憊,對于他還在成長的身體來說太過沉重。意識漸漸消散,這時在暗中一雙紅眸緊緊地盯上了朗卿。
對朗卿到底懷有什么感情?說是完全的恨,心卻時不時的會為他疼痛,說是愛呢……心好像被一層層迷霧遮埋,看不清,望不見。
“王!不好了!封印在前刻突然崩開,魔兵已經開始前進了!!”一個墮師慌張地趕到宛星面前,語氣里是難掩的焦急和恐懼。
“快!全部飛行!”聽到這個消息,剛才的猶豫、糾結都瞬間煙消云散,將所有墮師集合起來一起全力向魔兵前行的方向飛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靠近封印的地方有兩三個城鎮,那兒的墮師都只是一些擁有著低下能力的弱者,怎能抵抗強大到連墮師都會害怕的魔兵?
所有的墮師前刻還是疲憊不堪,現時已抖擻精神權力飛行。
遠遠的便看見前方上空彌漫著一團濃濃的黑霧,這是魔兵所散發出來的陰邪之氣,他們準備開始進攻了。
“下落!開始戰斗!”宛星首先向下降落,開始了與魔兵的廝殺。這些魔兵穿著厚厚的盔甲,眼睛燃著墨黑的火焰,整個臉龐不過是白骨加上腐肉,惡心的氣味彌漫開來,卻未見任何一個墮師退卻。
朗卿也緊跟著沖了下去,凝聚出宛星所賜的銀劍,開始了砍殺。快、準、狠,這是朗卿的動作,像是一個沒有感情只知殺戮的機器,鮮血沾得滿身都是,越來越多的魔兵涌向他,漸漸地身體動作有了減慢。
“大家小心!不能讓魔兵撕咬到,要不然身體皮膚就會隨之腐爛!”宛星抽空向大家提醒道。這讓許多墮師都更加小心翼翼。
朗卿的右手拿著銀劍砍殺著面前的魔兵,卻未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魔兵。就在還有一步之遙時,朗卿從銀劍的反光面望見了身后的情況,可是想要閃躲已來不及,身旁有一墮師在奮力廝殺,朗卿隨手運用力量將他拉至身后抵擋住了魔兵。
“啊!!!!!!”卻聽見了他痛苦的大喊,冷眼看著他腐爛、融化,最后一點也不剩下。沒有半分停滯,繼續戰斗。原本靠近朗卿的墮師都不覺遠離了他,因為他們并不確保像那個墮師一樣的狀況會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這次戰斗只是短暫的攻擊,真正的戰斗力量估計還要明天才會出現。天已是微亮,所有墮師都大喘著氣,背靠背的坐在地上休息。這是他們第一次經歷這么大且殘酷的戰爭,但卻沒有表現出一點膽怯和懈怠。宛星在一旁滿意地看著他們。
朗卿一個人低著頭靠坐在樹下,一滴滴的汗水順著臉頰低落到地上。這次的戰斗對他來說負荷太大,讓他難免有些吃不消。耳邊有了些唏噓:
“你剛才看見了嗎?那個朗卿啊,竟然那自己人卻當擋箭牌!”
“剛才那么大動靜,怎么可能沒看見?!平常看他是那么星靜、沉默的一個墮師,沒想到這么殘忍!”
“對!我們一定要離他遠一點!要不然說不定那天我們就死在了他的受傷!”宛星皺了皺眉,目光移至了朗卿身上。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表情……
掩埋在頭發下的臉頰上有了一抹嘲諷的微笑,應該是在嘲笑自己罷……
“朗卿……”走到跟前望向坐在地上的少年,宛星沉默了。
“王,有事嗎?”整理好一切抬頭望向宛星。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的稱呼竟從宛星變成了和眾人一樣的王,還真是諷刺!
“你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吧。”不知道想要詢問什么,只是平淡地說出事實。“嗯,那又怎樣?為了勝利和活下去,我可以不擇手段,也可以殘忍至極。這便是生活給我的唯一交代。”
震驚于眼前這個冷酷的少年,好似又回到了復仇的階段。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如既往的殘忍……這,真的是好的嗎?將他又變回以前那個樣子,這,真的是好的嗎?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心已經開始徘徊。
而朗卿卻是滿不在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他還是他,那個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的朗卿•凡多姆海威!
“你先休息吧。”不知道該繼續什么,匆匆地從他身邊離去,怕是下一秒對他的愧疚和心疼便會噴涌而出。
約莫上午十點左右,封印的地方又開始了震動。
“今日是魔界大軍泛入地獄的日子。你們十人分為三隊,分別去往北面、南面、西面,其余的留下來抵抗最強的東面。朗卿……你去北面。”簡單的說了一下宛星望向朗卿,北面,歷年來都是攻擊力最弱的一面,他不希望他死在這里,他想要他活著回去。
“好。”不再留戀,轉身便帶著墮師們前往北面等待戰斗。不知為何,今日的心里總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戰斗開始了……今日的魔兵顯然要比昨日的強過不少,才開打十分鐘,大半墮師就已有些吃不消了。
“王!不好了!北面出現了大量魔兵,是這三面加起來的兩倍!!”一個偵查墮師渾身是血的沖到宛星面前,就在他趕回來的路上被魔兵圍剿截殺,要不是他注重訓練速度和隱藏,恐怕他早已葬身于路上。
“怎么可能?!”這次宛星是真的失算了……他好心想要朗卿活下來,卻親手又將他推入火坑。他,不過才是一個孩子罷了……“快!大家要迅速結束這邊的戰斗前往北面相助朗卿!”大聲地向周圍的墮師傳達著,宛星的紅眸變得越發深邃和嗜血,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王!不行啊!周圍好似被什么東西圍起來了!我們出不去!”有太多太多的墮師試著想要向北面飛去,可是都被一層透明的界限攔在了空中。
“該死!”忍不住冒了粗口,宛星匯集了全身力量向屏障擊去,可屏障也只是顫抖了一下罷了。
而朗卿那邊……
“統領,后面的快要頂不住了!”“統領,東面的也快要不行了!”……
朗卿此時的眼眸已染滿了血紅,他展開翅膀飛上天空,下面狼狽的戰場盡收眼底。宛星,這便是你想要的嗎……不惜以失敗為代價,也要至我于死地嗎……
看著那些個墮師漸漸消亡,可是魔兵的數量卻是有增無減。今日,就注定只能走到這里了么?
不!宛星,我一定要讓你的計劃滿盤皆輸,哪怕我已不是帝王,但也不會墮落到成為棋子!
“統領,我們只剩下最后的一百人了!”接連而至的噩耗已經使得朗卿麻木,這次是他第一次拼上性命也想要贏得的勝利!
“號令所有墮師退后十米!”簡單快捷地說出命令,卻看到那個墮師猶豫的眼神,“這是命令!”“是!統領!”
看著所有的墮師都拼死將魔兵圍在了外圍,看著他們為了勝利以及地獄的榮譽奮力廝殺著的樣子,真的好悲哀……他們啊,不過是被宛星所拋棄的無用棋子罷了……
“我以沒落騎士的名義起誓,若不拼力廝殺絕不茍活于世。榮譽代表一切,請諸神給吾力量,血蓮圍剿!”不敢大聲說出,小聲的說著起誓語,一層層紅光從身體里蕩出,而朗卿的臉色也越漸蒼白。地下的墮師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們不可置信地望著朗卿他們的統領,一個還未成年的墮師,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們不知道,這是朗卿用生命之血所換來的強大力量……
血光慢慢籠罩了整個戰場,原本流淌在地上的血液也被吸附在了空中,血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濃……朗卿便是那血蓮燈芯,“弒!”所有的魔兵一瞬間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
“空,感受到了嗎?”“嗯,那股力量出現了……”一群男人和少年圍在一張桌子旁,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濃重與嚴肅。“風,抓緊時間查找力量的來源!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逃脫!”“是!”
“乒!!”宛星的最后一擊將屏障徹底粉碎,所有的墮師一擁而出,向北面急速飛去。要快!一定要快!這是宛星心里唯一所想的。他不敢想像如果朗卿死在這里他會變成怎樣,也許會……徹底狂化!那么到時一定會血流成河。
“朗卿!”遠遠的便看見了漂浮在空中的身體,看見他轉身望來,臉上是毫無血色的蒼白。
“你、來、了。”嘴唇輕啟,轉瞬便如斷翅的鳥兒墜落。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滿身輕松,我還是贏了。
從沒有過這么快的速度,也沒有過這么焦急的心情,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宛星已將朗卿擁入懷里。“宛星……”聽著他像是囈語般的喃喃,這幾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朗卿,先睡一覺吧。”轉身將他抱著飛向營地,他不希望他再受任何傷害。幸好……他還活著。“所有墮師收拾戰場,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繼續。”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失去了蹤影。
夜里,朗卿發起了高燒。“宛星,好難受……”不停地翻滾著,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汗水濕透了朗卿的衣衫。
“朗卿,平靜下來。”宛星溫暖且平淡的話語縈繞在耳邊,真的……好幸福。這一夜,朗卿難得的睡了一次好覺,他不知這是因為生病,又或許是走了許久的宛星終于回到了原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第二日清晨,所有的墮師都開始了新一輪的戰斗,卻再沒有出現過昨日的狀況。這讓宛星不得不思考,昨日的一切是否是為了朗卿而準備已久的陷阱。也許,不過是巧合罷了……正如以后的種種陰差陽錯。
燒退了下來,不過身體還是那么虛弱,朗卿緩緩撐起身走出帳篷,外面一片寂靜。他們現在應該在戰場吧,絕對不能輸呢。提起力量向戰場飛去,遠遠的便聽見了兵器相交的刺耳聲。臨近,看見宛星那干凈利落的身影不禁停下了腳步。
還能這樣望著他多久呢?一年?三個月?又或是只剩下一天……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忘記這個身份在墮師眼中的意義。最后的最后,結局還是只能已悲劇收場罷了。
嗯?!轉眼望見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好熟悉。不知不覺地便跟著那道黑影一直前進,身后的廝殺聲已聽不見了,但那人卻無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愿。
“前面何人?快停下!”身體本就虛弱,此時已有些提不上力,想要出聲呵斥。但那人卻猛地一個轉身撞向了自己。那雙眼眸,好熟悉……
“魔陣,啟!”他口中剛一吐出話語,兩人身旁便亮起了一圈黑色的光芒,隨即原地便失去了他們的蹤影。“撲!”朗卿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急速下落,最后摔在了一處軟地上,并不是很疼,卻震到了昨日的內傷。而引導自己到達這里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朗卿環顧了四周,是一個諾大的房間,四周墻壁上是數不清的房門。難道這里是……迷宮?!朗卿此時是滿頭黑線,因為如果是,那么他肯定會再也出不去!
拍了拍灰塵,緩緩的走向了一個門,里面是漆黑的一片,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沒人能保證這里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只有靠自己的警惕和感覺。
“噔!”一瞬間,整個走廊的蠟燭全部燃起,四周的墻壁上刻著許多兇神惡煞的壁畫,將朗卿嚇了一跳。
朗卿冷靜下來仔細查看,發現壁畫上大多都是一群惡心的怪物和墮師的戰斗,難道這里是……魔界?!得到這個消息,朗卿全身上下冒出了一層冷汗。剛才那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可以這么輕易的打開魔界之門?而現在他又去了哪里……太多太多的疑團圍繞著朗卿,此刻他的腦海里是一片混亂。
“該死!”小聲的罵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原先的壁畫已是有些缺陷和陳舊,而到后來的便開始泛新,難道每次大戰后都會有人來刻畫嗎?
這個走廊很長很長……長到朗卿以為會一直走下去的時候,一扇墨黑的鐵門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朗卿吃力地慢慢打開,沉重的開門聲響徹整個走廊,那緩緩的聲音像是遠處有人靠近,這讓朗卿更加快速的沖進了里面的房間。
“噔!”又是一瞬,原本漆黑的空間變得通徹明亮,這是一個和之前相似的大廳,可是大廳中間卻拜訪了一面鏡子。不知為何,在這個大廳里,朗卿移動的腳步聲特別響亮,回聲從四面傳來,讓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危險。
站在鏡子面前四處查看,明明是個普通的鏡子,魔界的人為何要將它單獨放在一個房間呢?可是在朗卿轉到它的背面時,他沒看見,鏡子反照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就在東北上方的那個角落。
轉了個圈回到原地,卻猛地看見了鏡子閃出了綠光,身體動彈不了了,而眼前卻突然一片泛白。
“誰?!”不過幾秒時間還不容朗卿有所反應,那道人影已經準備從那扇鐵門離開,這次發出的聲音再次引導著朗卿向他追去。
不知為何,在這個大廳里,朗卿移動的腳步聲特別響亮,回聲從四面傳來,讓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危險。
站在鏡子面前四處查看,明明是個普通的鏡子,魔界的人為何要將它單獨放在一個房間呢?可是在朗卿轉到它的背面時,他沒看見,鏡子反照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就在東北上方的那個角落。
轉了個圈回到原地,卻猛地看見了鏡子閃出了綠光,身體動彈不了了,而眼前卻突然一片泛白。
“誰?!”不過幾秒時間還不容朗卿有所反應,那道人影已經準備從那扇鐵門離開,這次發出的聲音再次引導著朗卿向他追去。
這次好像特別快,很快便來到最初的大廳,卻見那個黑色人影瞬間消失了。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嘛……沒有時間懊悔,到處留意查看著,卻聽見了“魔陣,啟!”
好吧,不得不承認朗卿一直處于被動,就連一絲一毫的動作都受著那個人的控制。呼吸道新鮮的地獄空氣,終于讓朗卿的心平靜了一點,但是他眼眸里一直縈繞著悲傷,不知為何這次的闖入魔界好似從內而外的改變了朗卿,讓人覺得……他是真的長大了。是錯覺嗎?
看了看天空,這次戰斗也應該結束了,宛星一定發覺自己不見了吧,他會擔心嗎?呵,應該會有嗎?質問著自己,答案從始至終都是不確定的不是嗎?
還是急速向營地趕去,像是想要印證什么一樣。卻見了滿地的空涼寂靜……
地上殘留著一張紙條:朗卿,你若看見這張紙條就盡快趕回魔宮,地獄中心被偷襲,寧梓受傷了,我們先趕回去,你隨后。將手握緊,閉上眼睛,手中的紙條化為粉末。
宛星……他永遠比我重要對嗎?你照顧著他的同時,我應該是不知所蹤,應該是生死未卜!而你,決然地選擇了離我而去,疾奔向他。你……好狠!
其實,自己本來就是那個備用的,只不過現在主角出現了,他當然、應該、一定會奔向主角。配角,注定只能被替用和拋棄。
不緊不慢地向魔宮前進,老遠便看見了魔宮周圍圍滿了墮師,喧聲鬧響了整個地獄。而朗卿便緩緩落在了魔宮門前,看見身旁有幾個眼熟的墮師,動身過去詢問。
“發生了什么事嗎?”看見朗卿像是愣了一下,隨即便說,“統領,您回來了啊?王已經趕過去了,聽說是魔宮突然遭襲,幾乎所有人都受傷了,而且聽說寧梓殿下傷得很重呢。”聽到這話,朗卿的神色立馬暗沉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受傷了,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能耐,能在躲過這么多能力強大的墮師下,悄無聲息的將其所傷?
“好,你們盡快將這些墮師遣散,我先過去看看。”又飛身向魔宮最內部飛去,從空中便望見了全身血紅,躺在床上的寧梓,看來真的傷得很重啊……不是應該欣喜嗎?如果他死了,宛星就會回頭過來注意自己了,可是為什么心卻如此沉重……果然自己還是太善良了嗎?如果當初更自私、殘忍一點,估計就不會有之后的這些事了,而自己更不會失去宛星。
“王,我回來了。”單膝跪下,從前認為自己永遠也不會丟掉身為朗卿•凡多姆海威驕傲、自尊的自己,其實可以很輕易的將其拋棄,很諷刺對吧。
“嗯。”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便一直眼含焦急地望向寧梓。“維森,他有沒有事?”身旁一個似魔醫的男子查看著寧梓的傷勢,“王,寧梓殿下傷得很重。需要……”“需要什么你就快說!”“需要與之相似的血液澆灌。”
與之相似的血液啊……寧梓沒有親人,所以不行嗎?不對!與之簽訂綴影契約的朗卿也可以!!對!“朗卿,你過來。”忽然轉頭望向朗卿, 臉色好像有些異樣,卻沒再注意。
“王,有什么……啊!”靠近的同時想要詢問,但突然被宛星捏住脖子提高,缺氧的感覺讓朗卿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眼前一片黑暗。
“放血。”毫無起伏的向身旁的墮師吩咐道,眼神卻從未與朗卿的眼睛相對。宛星,你是在害怕,還是在逃避?又或許是覺得……不需要?
身體中的力量快速的在流失,本就蒼白不正常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透明。宛星,你還記得嗎?其實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其實我也虛弱不堪,其實我也想要得到這樣的守護 !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寧梓就可以輕易得到我百般辛苦卻換不來的一點點幸福?!你告訴我為什么啊!
“王,足夠了。”整整一桶的血液啊……換做一個正常人都受不了的行為,一個未成年且身患內傷的少年又如何能負擔?“嗯……星,好難過……”寧梓的眼睛還是難受得睜不開,但身體卻疼痛地開始到處扭動。
隨手便將朗卿扔在地上,他以為朗卿肯定會自己站住,可是他的以為錯得離譜,此時的朗卿就連站立也成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眼神毫無聚焦,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感覺天空變得異常明亮美麗,自己這是看見了……天堂嗎?呵呵,天堂,自己這種骯臟不潔,毫無作用的東西從來就沒有過進入天堂的機會!
“朗卿!”聲音好熟悉……暗祀,是你嗎?不!不可能的,你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那么,是誰呢?
“穗禾!你在干什么!”因為穗禾突如其來的鬧聲好似吵到了緊閉眼睛的寧梓,宛星便轉頭怒斥道。卻完整的看見了朗卿倒下的過程,感覺他的身體好似不復存在一樣,好輕,好輕……
穗禾緊緊地抱住了朗卿,也望見了朗卿毫無聚焦的空洞眼神,一陣心疼,他從最開始便認定了朗卿,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便對他有了特殊的感情,一點一點積累,一點一點積存,他已經不敢想象如果朗卿此時戰斗沒有回來,他會變成什么樣子。可是,朗卿有宛星就夠了……
可是,王怎么可以如此對待他?!感受到了朗卿身體的冰冷和過度輕盈,心已經疼得麻木。
“王,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對此談論些什么。但是,請您珍惜,不要因為一些其他的東西遮住了眼睛,而誤失了最珍貴的人。”說完,穗禾便抱著朗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掉,留下身后的宛星沉思的樣子,但很快便被寧梓的清醒給打破。
路上的穗禾只想著快一點,在快一點……一定不能讓朗卿離開!就算只能在身后看著他,但是現在,乃至以后自己也愿意用生命來守護!
“鳴亦“朗卿,你怎么都不高興啊?”原本走在前面的寧梓突然回過身望向朗卿,卻看見他冷冰冰的凝重表情。
“沒有,你玩兒你的吧。”還是少讓他知道更好,要不然宛星又得怪我了。嗯?!怎么會有一股怪異的力量?走到了一家花店門前突然從外感受到了不屬于地獄的力量。難道,這就是前幾日被偷襲的關鍵?!
快步走上前讓寧梓自己先去玩耍,看起來他更加開心,轉瞬便進了那家花店。里面林散著一些惡魔,但店主似乎并未出現,這倒是讓人很奇怪。開始四處環看著,希望找出些什么端倪,但似乎并不理想。
突然就在左面的那扇墻壁中央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看來里面必定藏有什么。但,怎么才能進去?
慢慢地走進,手觸摸著墻壁卻猛然感覺周圍變得寂靜無聲,所有的惡魔好似在一瞬間煙消云散,而身體也被吸入了里面。
“年輕人……”剛入里面便聽見了一聲蒼老的呼喊,趕緊集中起精神定定地望向眼前,卻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蒼老老人從黑暗里來到了光亮處,他的臉上有著一道覆蓋半邊臉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十分恐怖。而他的眼睛……便像是那盯緊獵物的蛇的眼睛,那樣咄咄逼人。
“看來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才來到這里的啊……”看著朗卿并沒有想要說些什么,又緩緩地開口,聲音好似從恒古以前傳來,那么蒼老與低沉。
“跟我來吧……”利落地轉身將輪椅向前滑去,朗卿保持著一段距離緊跟在后面。他記不清過了多少道門,走了多少條走廊,最終停在了一扇生銹鐵門面前。那股力量越來越強烈了,朗卿感覺自己的血液好似跟著沸騰了起來,心跳急速加快。
“你想要的就在里面……”老人打開了門,側過身將路展開在朗卿面前,屋內只不過是一圈白色的符文鐫刻在地上。
等到朗卿剛剛走進時,背后突感一陣涼意,一把匕首便就這樣刺入了腰間,猛地用手擊中老人,卻見老人臉上露出了極其恐怖的冷冰笑臉,嘴里發出了怪異的聲音,“嘎嘎嘎嘎……你們死定了。”身體慢慢消失,最后在輪椅座上留下了一片純白的羽毛。
他,好似一切都明白了。
按道理說前幾日這里就出現了這個天使印記,那么,按道理說,天使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這次的偷襲?!糟了!我要趕快告訴宛星。
滿心著急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向外奔去,不再去顧及他人的眼光急速向魔宮中央飛去,卻忘記了寧梓還在此處游玩戲耍。
“嘭!”不過就在一瞬間,地獄四處金光沖天而起,越來越多的白色羽毛降臨在地獄。天使們,來了!!
不惜再一次動用了墮天使的力量只不過想要更加快速地沖到魔宮,不過估計宛星他們應該早就發覺了吧,畢竟是這么大的動靜啊……只是,為什么會覺得不安吶。
“宛星!”脫口而出的便是他的名字,不再去注意那些不必要的禮節,就這么直沖沖的落在了他的面前,依然大喘著氣,卻不間斷地說完了所有,“宛星,估計低于各處都已經布滿了天使的印記。已經有些天使降臨到地獄了,外圍的城鎮都已經起了暴亂。”臉色潮紅地望向冷著一張臉的宛星,他的眼眸是那么沉穩,像是一切都掌握于心。
“哼,那些天使近百年來倒是活躍了幾分,竟敢鬧到地獄里來了。看來,我們是時候聊一聊了。”宛星把聊一聊三字咬得極重,盡管表面一片冷靜,估計內心還是憤怒的。
看著他張開翅膀向著力量最強大的方向飛去,約莫是什么大神級的人物下來了吧。不過天使與惡魔是見面便殺得分外眼紅的死敵,這次他們來是有什么企圖呢……
遠遠地便望見了天使那招搖的金色與讓人討厭的白色衣服。站在最前那人是個與宛星差不多的男人,臉上充滿了讓人厭惡的自傲與鄙棄,又是個討厭的天使啊……
“不知天使來到我的地獄是想要破環早已訂下的停戰契約嗎?”不怒自危的本領宛星掌握得爐火純青,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在他腳下。“哼。我倒想要問問地獄之王殿下,私藏墮天使又是遵守契約規定了嗎?”就在宛星身后的朗卿聽到此話身子猛地僵硬,瞳孔開始緊縮,他好怕,他好怕就在這里讓他的一切曝光于陽光之下。
“天使說這話是何意思?污蔑他人也是要有證據的。”宛星的眉頭輕微地皺了一皺,覺得不可置信吧,幾百年來都再沒出現過的墮天使今日竟被說成私藏在地獄。
“證據自然是有,不過還請殿下多等些時日,我們的王即將抵達地獄。”“那是甚好。不過如果此同虛事,別怪我奪人后路了。”
宛星應覺不可能,便又想到了自身的利益,身為帝王卻沒有狼子野心,怎么可能?“哼,到時自見分曉。”那個天使依舊不屑,招了招手身后那群天使便又跟著他通過印記回去了。
等慢慢回到魔宮,朗卿還是沒有從震驚與害怕中回過神來,整顆心一直懸掛在喉嚨邊。跟著宛星進了書房,他的臉色好像變得凝重,招手讓朗卿到他身邊來,“你對墮天使了解多少?”
低下頭,“此則為天使和惡魔之血的結合體,受兩界排斥和抵制,一旦發現便是……”“便是什么?”越來越緊逼的聲音,讓朗卿一度覺得宛星發現了他的身份,“便是追殺至死!”說不疼是假的,沒有人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自己早已訂下的結果,明明想要改變,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甚至只是這些人眼中的跳梁小丑!這些時日的生活讓朗卿重新活過了一遍,褪去了以前逞強的驕傲,將成熟收入骨子里,王者的耀眼卻仍存在于朗卿的身上,只是他知道,這種偷來的重生還是會被上天收回的。
“那么,你覺得天使說的可曾是真?”“不知。”“……那好,你下去吧。”沉默了一陣,宛星便讓朗卿離開,留自己一人在書房不知思考著什么。
朗卿在走廊上的背影被漸漸明亮的月光拉長,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在地獄也過了好些個日子。只是,這樣平淡的日子還長嗎?
不敢想象,突然好像記起了自已所遺忘的很重要的事情——寧梓還未回來!轉身向書房飛去,盡管會再一次承受宛星的怒火也要告訴他。可是,書房內早已無任何蹤影。
怎么辦?只有自己去尋找了吧……起身向門外快步走去,順利無比地來到了白日的花店外,清楚地看見縮在墻角的寧梓正在瑟瑟發抖。
緩緩向他走去,“不要!不要過來!”臉上盡是惶恐神色,眼睛了充斥著不適合他的害怕與恐懼。“寧梓別怕,我來接你了。”
“朗卿!”猛撲到朗卿懷里,淚水染滿了朗卿一身卻沒有絲毫嫌棄,他想他應該是完全釋懷了吧。不管寧梓是宛星的誰也好,也不管宛星對寧梓如何,他都不會再介意了。“乖!別哭了,我帶你回家。”不知從何時那個稚嫩的少年竟已成長至此,再也不會受人安慰,反而用僅存的溫暖去照顧別人,他真的長大了啊。
“朗卿,好可怕……所有惡魔都沖了出來……我好怕會再也看不見你們……”寧梓哽咽著說完這句話,撫摸著他顫抖的身體朗卿的心好像平靜下來。那場大火后的自己也應該是這樣子撲在一個人的身上大哭著,可是卻迎來了更加黑暗的折磨,自己就連害怕和恐懼的時間也沒有過。真的,好羨慕。
“起來吧,我們回家。”將他抱在身上,體重并不比朗卿輕多少,有些吃力卻依舊緊緊地摟著,直至到達魔宮。“你去哪兒了?”站在魔宮門口的宛星緊緊地盯著朗卿,一度忽略了朗卿懷里的寧梓。
“去接寧梓回家。”好熟悉的話語啊,那時的自己也被宛星這樣承諾過,不過終究是沒有得到實現。“把他交給我吧。”懷中的寧梓早已睡熟,輕微的震動并沒有影響他。
朗卿早已準備好迎接懲罰和怒火,卻見宛星如此的平靜,驚訝的神情便表達在了臉上。“怎么?還有事?”宛星有些嬉笑著望著朗卿,很是受用他難得的其他表情。
“你不懲罰我嗎?”不再逼著自己習慣用那些敬稱,直直地問了出口。“你有受虐癥么?”“啊?沒有。”
,隨即也無奈地笑著應答。
“這就得了,你回去休息吧。后面會有一場難以應對的麻煩呢。”宛星的紅眸里再一次盛滿了溫柔,兩人之前好似開始環繞起了一股怪異的氣息,卻讓人百般舒服。似乎驚了一下早已回到房間,還未從剛才的溫馨中回過神來。窗外便很快躍進了一道人影,“暗祀。”“嘿!朗卿,好久不見!”依舊玩笑般的語氣不是暗祀是誰?“前些日子你去哪兒了?”絲毫沒有任何尷尬地就坐在了床上,“當然是去忙事情了啊。”“所以就再沒來見過我?”有些悶氣,語氣有些偏激了。“喲,我們的朗卿吃醋了么。好嘛,是我錯了,所以今天晚上我才抽空來看你的。”帶著歉意的笑容很快撫平了朗卿的不平衡心里,也坐到了他的旁邊,月光一齊照在了他們身上。
“今日之事你都知道了嗎?”“嗯。你怕了嗎?”“說沒有是假的吧……可這是早就注定了的結局啊。”在暗祀面前朗卿將自己所有情緒都展現了出來,不用費盡心思的躲藏,也不用所有苦痛自己承擔,這讓朗卿從沒感到如此輕松過。“朗卿,你聽著。”突然暗祀轉過身專注地看著朗卿純藍的眼眸,話語一點一點的從他口中蹦出,“有些事情只要你愿意,就一定會有另一個結局。因為,沒有什么事是永遠注定的。”愣愣地望著暗祀,思考著他的那番話,真的會有另一個結局嗎……也許在那個結局內所有的人都不用死,所有的人都會幸福平和的生活下去,但是,也包括自己嗎?
“……可能嗎?”“朗卿……有時候也要為自己著想啊。”說完便又從窗戶飛出,留下久久思考的朗卿。
為自己思考嗎……
一夜無眠。
“朗卿,走吧。是時候將事情攤開說清楚了。”第二天一早,宛星便來到了朗卿門前,看起來他今天依舊精神充沛,果然是個很棒的人啊。
“嗯。寧梓呢?”有些疑惑今早宛星竟沒陪著寧梓,反而想要將自己帶出去。“他還在睡覺,估計是昨天的事將他嚇著了。”不知為何聽到朗卿對寧梓的關心,自己心里竟生出了一絲不痛快,這不是很好嗎?這代表著寧梓再不會受到什么傷害,可是自己的心里又為何會有百般不愿。
沒人知道昨天晚上的宛星有多么擔心和焦急。原本自己還在書房思考此次的事情,卻突然從窗外飛進一張紙條,上面寫好了:地獄之王殿下,您的愛將朗卿已經被我帶走,望借用幾天,謝謝。瞬間的憤怒將紙條燃燒得煙消云散,起身連忙從窗戶趕向朗卿房間,望見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冷清,而此時的朗卿卻走在去往書房的走廊上。
一直焦急地到處搜查著,希望找出些什么線索,卻了無痕跡,當看到朗卿回來的那一刻,心猛地放松下來,原本所有的情緒都被撫平,自己第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事情,好像一切都不容自己掌控。以至于甚至忽略了——寧梓。
他始終不愿承認在心中的位置朗卿竟比寧梓還高,但漸漸的那種以往的感覺好像浮出了水面,就好似冰封千年的心終于開始了跳動。
“宛星?還不走嗎?”看著眼前的宛星竟然晃神了,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可是以前那個完美執事所從來不允許犯的錯誤,就連自己的搗蛋都沒能成功的讓他露出其他表情。“噢,走吧。”
一群惡魔靜靜地走出了城鎮來到了地獄邊緣,這是他們此次所要談判的地方。不過一會兒,天空又亮起了金色柱子,一個個天使便出現在了眼前,但所有惡魔嚴重都盡是鄙棄與厭惡,畢竟純凈是不被惡魔所允許的。
“天使之王玉契,好久不見啊。”完美的笑容加上恰好的語氣顯得宛星彬彬有禮,而那白衣男子臉色有些冰冷,估計也是個嚴肅的人,也伸出手來與宛星握了握手,“好久不見。”雖然只是幾秒鐘的事情,可在一旁的朗卿卻感受到了力量的交鋒,兩人平分秋色。
“那么你們天使所帶來的證據呢?”直接切入主題,這是宛星一貫的風格。眼睛直直地望著玉契,等著他所有的解釋。
“給。”從后面拿出了一片白色羽毛,“這是記憶羽毛,你可以從中看到墮天使力量何時又在何地出現。”
宛星拿過來閉上眼睛靜靜地看著。是在那時的魔界大戰中,他們被困,而朗卿單獨奮戰的時候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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