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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人們說,我們村里曾經出過狀元郎,不過那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而且還是個凄涼的傳說,是山里人用來教育孩子的。
話說在唐宋年間,我們村里住了一劉戶人家,家里生了個聰明的兒子,五歲就會讀詩,七歲能背道德經,十歲熟讀四書五經。但是家境非常貧寒,父親得病去世。母親見孩子聰明,不想毀了孩子前程,就四處討飯供他讀書。后來,這位劉公子考的秀才,成了舉人中了狀元。被封為一方的縣令。
這位劉縣令從來不在人面前提起他的母親,他覺得母親是下賤之人,他覺得有這樣的乞丐母親是一種恥辱。他當了縣令后偷偷差人給她年邁的母親送了些銅錢,就再也沒有管過了。
老母親非常想念兒子,可是身無分文,她沿途乞討沿途打聽,終于找到兒子當職的縣衙。她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地對衙門口守衛說:“麻煩通報,讓你們老爺出來見我,我是她娘”衙役趕緊回去稟報:“大人,外面有個瘋女人,說是您娘要見你,我看就是個要飯的乞丐,您看怎么處置”劉縣令一聽慌了神:“這里有些銅錢,把她打發走”說著給了一袋銅錢。衙役帶著出去,給老太太扔在地上,說“老爺賞給你的,快走”劉縣令等衙役出去后不放心,就偷偷跟出去躲在門后面,從門縫里看到那個使他憤恨的老女人。
老太太淚眼縱橫傷心欲絕地從地上撿起錢袋,把錢全部散給了路邊的乞丐。老太太突然,對著門大聲喊:兒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呢,你出來讓為娘見一眼,就是娘死了也瞑目了呀。躲在門后的劉縣令還是無動于衷,他只希望她快點走,不要讓縣里鄉紳富商看見他有個這么個母親。
就在老太太絕望的時候,天空一聲驚雷,打在衙門口,從門里跑出來一只小狗,朝著老太太走去,小狗很溫順地在老太太腿上磨蹭。老太太牽著小狗離開了,從此劉縣令劉失蹤了。人們后來說,那條狗就是劉縣令變的,是上天懲罰他的不孝。
村里人喜歡用這個故事來講給孩子聽,讓孩子知道要孝順父母。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但是父母是不可以選擇的,他們是與生俱來的,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要孝敬他們。
也許是聽這個故事多了的原因,村里的人始終認為孩子讀書長大了就可以做官似的。他們老是說山里里娃要想有出息就得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就能當官。他們對孩子的教育很重視,但是我們村里一直沒有出過大人物,因為好多孩子都半途就輟學了。我小時候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們那里的教育是很落后的,我記得我們這一代人(85后和90后),上學的年齡都在7歲以后了,因為太小的話走不了山路。我記得很清楚1997年秋季我上學了,和哥哥姐姐們一起,背著一個布袋袋,打著紅領巾,排成一對走七八里的山路,到山底溝里(前文說過我們村在山腰上)的初小讀書。
先介紹一下我們那個地方的教育情況,人民公社時期后期,我們村大隊分七八個生產隊,幾乎每個生產隊都有一個初小,從一年級到三年級,教書的先生是村上聘請的鄉村先生。到了四年級就要到大隊部的村民小學去上了,那里最早有初中我上的時候只剩下四年級到六年級了。到了小學畢業后上初中要飯30里地外的鎮上初中去上,得走兩個小時的山路。
我記得我上初小那會兒,我的學校是由兩個生產隊合建的一間40平米的土木瓦房。前面放了好大一塊木板,被染的黑乎乎的。教室里放了三列木桌和木凳,中間有兩個宅宅的路道。兩邊是一年級和三年級,中間是二年級。老師通常給一年級上完給二年級上然后三年級,給別的年級上的時候我們就乖乖看自己的書。現在想起來,很不可思議。
我上初小那時孩子特別多,一間教室三個年級大概坐六七十人。個頭大的三個人坐,個頭小的四個人擠在一起。我記得很清楚,我才去的時候很小,四個小孩擠在一起,寫字都特別吃力,而且小伙伴你推我擠的很難把字寫好。但是那時候上課特別規矩,因為我初小的那個老師特別恐怖,他上課拿一根兩尺廠的竹棍,誰說話就打誰。還有就是上黑板默寫,寫錯了就得挨打。
我記得我們村有個孩子特別笨,每次都寫不出來,老師把戒尺打斷了好幾根。那時候特別怕老師,上課要上廁所都不敢吭聲。老師在黑板前掛個鐵鈴,下課了他就自己敲一下,上課了也自己敲。那時候那么大的一個學校就他一個老師,他說了算,所以上課下課特別不規律。有時候他忘了敲鈴,我們就一玩玩幾節課。我們都是早上在家里吃了飯,然后去學堂上四節課,到了下午兩點多就放學回家了。
我們上四年級就開始住宿了,大隊部小學距家里有15里的山路(那時候是土公路),學校起一口大牛頭鍋,請了個老太太,給我們做飯。我們要給學校交面(包谷面和掛面)交柴換成飯票,用來在大灶上吃飯。我上小學的時候那里有200多學生,每頓飯一大鍋,我們每頓拿個瓷碗,做飯的老太太給打滿,收二兩飯票。
大灶上只做糊湯(也叫玉米糊糊)和面條。一天做兩頓。面條只有周二和周四下午有,那時候覺得面條就是特別好的飯。飯里面都是不放菜的,我們每個周末從家里來學校都自己用個小桶提些菜,帶些干糧(饃饃什么的)吃飯的時候拿出來給到里面夾一些。
那時候可能是在發育一天總覺得餓的慌,所以冬天的時候我們自己我們自己用個火爐子自己在家里帶些米用鐵茶壺熬粥喝(忘了介紹,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冬天是允許學生帶火爐的,因為天氣太冷,孩子們就在自己家里帶來木炭和火盆生火取暖)。
后來上初中了,每個周末走30里山路去上學,周五又走30里山路回家。一周家里給10塊錢生活費。那時飯也便宜,學校還是兩頓飯早上面條5角一碗,中午米飯一塊錢一碗,一天也就一塊五,再加上在家里帶些干糧,一周10塊錢也夠花。后來上初三被分進了快班(也叫火箭班)周末也不回去,家里把生活費提高到15塊,不過也夠花。就這樣我在那里上了三年初中,后來以比較理想的成績靠近了縣城的省重點高中(那是我們那個時候所有孩子的夢,我們學校300多初三學生也就考上十幾個)。后來就又從高中考入了一所差不多的大學。
我走過的路,也許只有我一起從山里走出來的伙伴走過。很多現在的90后朋友都表示不可思議。我是我們那個村子里第一個考上省重點的,也是第一批考上正規大學的(村里人把公立大學這么叫)。從前在他們眼里我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是個了不起的孩子。我總記得我拿到省重點錄取通知書時,村里的轟動。他們說三代人都沒有人考上那所學校的。因為村里人認為,考上那個高中就把一只腳伸進了大學的校門,而大學生在農民眼里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村里的人教育孩子也喜歡拿我說事。現在我很少回去,在他們面前我只能裝出文化人的虛偽。
到了我們這個年代,大學生已經不是天之驕子了。我們變陳了社會的異類,有時候成了墮落的代名詞。大學的擴建和擴招,讓這個曾經象征著象牙塔的陣地里烏煙瘴氣。競爭日趨激烈,很多學生畢業就失業了學業成了他們的職業,出了社會他們什么都不是。出現了很多極端的憤青,壯志未酬身先死!
前不久我回到了我們村里,曾經擁擠不堪破敗的小學建成了兩層小樓,卻沒有昔日的繁華景象。初小早在我上初中時就撤了,小學在我上高中時也撤了,初中在我上大學時也撤了。現在村里好多人在外面打工,就把孩子放在城市里上學。而留在家里上學的孩子,需要到40里地外的地方上學,還要有個家長專門陪讀。教育在偏遠山區確實成了問題。
山區的孩子上大學真的很尷尬,我們身邊很多沒有上大學同齡人,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和家庭。我們還在苦逼地學習,畢業了不一定比他們生活的好。這個年代大家都在拼,有的拼爹,有的拼學歷,有的拼技術,有的拼才藝,我們拿什么去拼,也只能拼自己了。有的直接放棄抵抗了,愛咋咋地!
古代讀書學而優則士,如今可能還是這種觀念大興其道。有千百萬的考生去競爭有限的公務員崗位,樂此不疲。我們還是有很深的官本位思想,我們千方百計地往那個隊伍里擠,頭破血流,前赴后繼。革命的精神在這個年代得到了最好的發揚!
我覺得山區的孩子更適合學習技能,因為我們不適合做學問。如今做學問是需要有資本,你不僅要有真才實學還得有博士等各種頭銜,你不僅要標榜吹捧,還要資金投入。我們山區的孩子沒有能力。家里供你讀完大學已經不容易了,你要考研,你要考博,等你讀完了家里的父母都被扎干了。而你這些年還得緊緊巴巴地過,接濟不了家庭,孝順不了父母,解決不了婚姻。
我經常在想一個人需要多少文化才能活的瀟灑,拿到博士文憑?出國留學?難道我們就必須需要一紙證明才能在社會立足嗎?從小學到大學十幾年的全日制學習,出來后社會告訴我們:你還不夠格。你得擁有就業的資本,各種資格證各種推薦信各種各種。
一個從山里走出來的大學生承載著一個家庭的夢,他們背負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前途還有家庭的命運。然而這個時代卻是個塑夢和碎夢并存的時代,他們為夢想執著過,卻也被現實摧殘過。但是這些都阻擋不住他們前進的步伐,因為二萬五千里長征證明只有泥腿子才能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并取得勝利。
2014年5月18日 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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