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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失意的季節遇見你是最意外的美麗
找到這座小木屋時心里有些忐忑,每次改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都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房東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慈祥的笑容像母親迎接遠歸的女兒,我決定租住下來。鄉村的夜神秘而靜?,卻也能遙遙望見城市的燈火。
曉楓十七歲。很多時候我都不明白時間是一種什么概念,或許只是每個日出的迷茫和日落的惆悵吧。當我驚覺自己已經二十五歲時,才發現可以恣意飛揚的青春竟早已悄然逝去。很多時候面對著曉楓我都以為面對著另一張十七歲的臉,只是那張臉已相去五年之久,而且那張臉孔有著更多的冷傲不羈。
春風雜志社的女編輯又打來電話約稿。我說我不寫了,我要回去了。她說你真決定了?我說真決定了。女編輯在電話那端沉默半晌然后長嘆一口氣,掛了電話。窗外一片樹葉輕輕飄過,秋天就要到了。
曉楓成了小木屋的常客。小村那座木橋的橋縫里伸出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摘卻被一雙大手給拉了回來。一回頭,一張充滿關切的年輕的臉:這么年輕有什么想不開?我哭笑不得。誤會是解開了,可曉楓卻常常沾沾自喜說他其實一直在那木橋邊尋找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我大笑。我說曉楓你救美怎么把我這老太婆給救上來了?曉楓馬上紅了臉低下頭去。
小村里的通訊還算便利,每天早上我會在郵遞員清脆的車鈴聲中驚醒。小木屋中散亂地堆放著許多書和信件。我本不是個會持家的女子。信是雜志社轉寄過來的,清一色淺黃色的大信封,里面是各種筆跡的讀者來信。而那些信大部分是不會被拆開的,或者我是自私而懶惰的,只愿意傾訴自己卻不能夠承載別人的故事。
曉楓從不肯叫我一聲姐,雖然我足足大了他八歲。你看你弱不禁風地像個小女生,別人怎么看你也像我妹妹呀!他故意夸張地笑,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那張揚的神情讓我想起那個失意的冬天,那幾年來揮之不去的噩夢。難道真的是因果輪回嗎?我頭痛欲裂。恍惚間一陣寒風吹過,秋天已經到了。
小時候每到冬天母親會拉著我圍在火爐旁取暖。木柴在火爐里噼噼啪啪的響,喧泄著農家的祥和與安寧。媽媽,為什么燒完的木柴會變成黑色的呢?它死了嗎?我問母親。母親微笑著說,傻孩子,木柴是供我們取暖的,現在它們的生命已經耗盡,但是它們依然是木頭,只是變成了黑色的,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吧。我看著一塊塊火紅的木炭漸漸冷卻變黑,然后悄然的四分五裂,這樣的宿命只怕是心都碎了吧,只是除了我卻沒有人能懂。
和曉楓在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當初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小山村,我都說不清自己是在尋找或者逃避什么。農村到城市,城市再到農村,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或者冬天到來之前我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吧,何況還能遇上曉楓這樣出色的導游兼東道主呢!曉楓是本村人,高中畢業就待業在家無所事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屬于游手好閑那種吧。他帶著我游山玩水,偷摘老房東的青瓜和西紅柿,半夜三更在村口池塘釣烏溜溜蛇一樣的墨魚。聽說它是鬼變的,你不怕嗎?他笑著問。我搖頭,后脊背卻陣陣發冷。所有的一切新奇而刺激,陌生卻又熟悉,像極童年的記憶,雖然我不提,不想,卻沒辦法忘記。只是秋風漸冷,冬天就快到了。
灰色的毛衣穿上后,心里覺得踏實了很多。灰色和黑色,讓我想起秋天的蕭瑟和冬天的蒼茫。不是不喜歡春紅夏綠,只是常覺得厚重的衣衫像極蝸牛的殼能保護柔軟的自己。秋夜一天比一天涼,我常趿拉著木屐在冰冷的地板上來來回回地走直到天亮。
曉楓的快樂感染著每一個蕭瑟的清晨。當我們舉著釣桿靜靜的守在河邊時,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灰姑娘?變的小公主,或者就這樣直到永遠吧。直到聽到曉楓一聲驚叫,我才突然驚醒過來。原來下雨了。曉楓說我們回去吧,看樣子要下大雨了。我說我不,我喜歡淋雨。曉楓說那我也不回去了,陪你淋雨吧。他忽然轉過身,眼神有些異樣。他說你知道嗎,你真的很與眾不同,你喜歡一切別的女孩不喜歡的東西。我笑說是嗎,那你是在恭維我不像個女人吧?盡興地淋了一場雨,曉楓第二天卻病倒了。事后他極不甘心地問我為什么我同樣淋了雨卻會沒事。我說我經常淋雨產生免疫力了吧。曉楓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幽幽地說,那你是不是也經歷了太多愛情所以對愛情也產生免疫力了呢?我沉下臉扭過頭去。窗外秋風乍起,落葉繽紛。
晚上我又做了那個重復多次的夢:茫茫雪原,我穿著一襲雪白的婚紗漫無目的地奔跑,周圍慘白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我腳下一滑,不停地往下墜落,墜落……
曉楓仍然常到我的小木屋來,只是我們的關系微妙了好多。也許不能再當他是小孩子了。我們依然會天南地北的聊,更多時候我們都彼此靜靜地坐著看書。曉楓常會告訴我看過一本書后的感受。我感嘆著屬于他們這個年齡的直率和盲目,追星,扮酷是他們的特性,曉楓表現得不是很明顯,但是他認同。他說前段時間他迷戀村上春樹的小說,村里有人丟貓丟狗他都會去明察暗訪一番。最近他又著魔似的迷上了黑木的作品。他說這黑木先生應該是個風流倜儻的白面書生吧,看那筆觸那么細膩深刻,簡直就像是出自一個女人的手筆,嘖嘖!看著他神往的樣子我暗自好笑。我說你怎么知道黑木一定是個書生而不會真的是個女人呢?那當然啦,哪有女人叫這種名字的?他孩子氣的嘟起了嘴……忽然他又轉過身低低的說,你知道嗎,以前我還給他寫過信呢,不過他沒回。
我打開背包,那里藏著我最后一支筆。以后也許我再也沒有機會用到它了。還有這雙白皙修長的手,曾經在鍵盤上盡情飛舞,演繹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想起媽媽常年沾滿豬食菜葉的手,我心里隱隱作痛。
小木屋里的溫度降了很多,我開始收拾雜亂的衣物和書信,是該回家的時候了。曉楓問過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我說不可能。我忙忙碌碌,曉楓卻一言不發地捧著一本書發愣。我走過去,他舉起書對著我,是《斷發之刎》。黑木先生怎么會寫出這種書來呢?他說,神色凝重,男女主人公既然是青梅竹馬男孩又怎么忍心有意傷害女孩呢?何況后來他自己已經墮落到無可救藥并且拋棄了女孩,可女孩還是一如既往地愛他,還與他定什么五年之約,五年之后他未婚她就嫁他,五年中女孩經歷了數次真愛卻只能揮劍斬情絲,等來的卻是身心俱已殘廢的男孩,她心中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感覺卻還是選擇嫁給他,這不荒唐嗎?我覺得與其說那女孩癡情還不如說她傻。曉楓顯然很激動,臉漲的通紅。他突然轉向我,如果是你,你會怎樣?我扭過頭望向窗外。我說曉楓你還小很多事你都不明白,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不只是愛情,更重要的是要有責任和道義。曉楓再次漲紅了臉。他說你總是說我小可我已經是大人了,我懂什么是愛情,也知道怎樣去愛我所愛的人,只是我找不到機會來證明我自己!他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樣子,不禁慌亂地往后退,竟碰翻了那裝信的大木箱,淺黃的大信封散落一地,還夾雜著許多從其中滑脫的小信封。曉楓趕緊蹲下身子手忙腳亂地幫我撿。突然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怔怔地望著手中那只乳白色的小信封一言不發。第二天,曉楓失蹤了。
殘陽如血。我瑟縮在一棵歪脖柳樹下,眼神空洞一如那深遠的天空。周圍山影重重偶爾傳來一兩聲人語犬吠。而我就像是活在一個人的夢中,卻是一個永遠都不會覺醒的噩夢吧。我實踐了自己的諾言,也回到了應該回到的地方,只是我卻只能痛苦的捫心自問,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嗎?仍然摯愛冬天,昏黃空曠的天境,恣意飛揚的雪花,看那燃燒的木柴漸黑漸冷,心中會涌起陣陣心碎的快感。原來生命就是這樣消逝的呵!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而我就只剩一具風干的軀殼了吧。殘酷的現實把那個曾多愁善感的小女子磨?得像座山一樣沉默冰冷。生活于我只是日復一日的日出月落,但冥冥中我卻又似有所期待。所以當那天風塵仆仆的曉楓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短暫的驚喜后我很快恢復了平靜。對不起,我欠你一個解釋。我幾乎不敢抬頭。曉楓搖頭,眼里滿是心痛和悲憫。物是人非,兩年來他改變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而我也已將為人母。你是一個有情有義又有才華的女子,你不該屬于這里,他定定地看我,只可惜兩年前我沒能明白你就是那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也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千辛萬苦的找到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永恒的愛情也許只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你又何必用自己寶貴的青春去祭奠那個虛幻的童話故事呢?他蹲下身來撥弄火爐邊一塊燒黑的木炭,木炭隨即應聲四分五裂。他抬起頭,緩緩地說,也許她的心都碎了,可是她的心卻不會死,因為已經有人見證了她唯美的愛情故事。那一刻,我終于淚如雨下。
后記:
并非所有的愛情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我們還是要去面對。愛一個人,并不一定要擁有他,只要他快樂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我終于打開心鎖走出大山,重新拿起自己心愛的筆,只是我不再用黑木作筆名,我不是一塊即將化為灰燼的木頭,我要充分的燃燒我自己。生活還在繼續,愛情不再是我唯一的主題。曉楓去了南方一個大都市工作,而且已經小有成就,相信他的明天會比我更精彩。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絡,像一對熟識多年的老朋友。夜深人靜的時候常會收到他發來的郵件:姐,你的成功是我前進中最大的動力,好好做回你自己,不管怎樣,我會是你永遠忠實的讀者。我獨自倚在窗邊靜靜地想起那曾經屬于我們的青春記憶,也許有一天我們已滿頭華發,但我卻不會再有缺憾,因為畢竟我沒有辜負青春最美麗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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