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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念高一的時候,教我們語文的老師,剛從大學畢業(yè)分配到我們學校,是一位充滿朝氣的年輕教師。他叫文彬,一個鉗入生命里永遠不會忘記的名字。他個子不高,一張挺帥氣的臉龐,一雙裝滿靈性和稚氣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渾身散發(fā)出這個年紀應有的青春氣息。
他愛笑,笑起來像孩子一樣可愛;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課堂上,他講課幽默、和諧,同學們總是笑聲不斷;課后,他像大哥哥一樣關(guān)心我們的學習和日常生活。大家都很喜歡他上課,很敬重他。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對他有了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少女的情愫在那個年少懵懂的年代里一發(fā)不可收拾。盡管我知道這段情是不會有結(jié)果,最終受傷的只會是自己,但我還是深深地陷了下去。他教了我一年,我就這樣傻傻地暗戀了他一年。
白天,我們是老師和學生的身份,只能隔著距離遠遠地觀望。夜晚,想念,總會在夜深人靜時最大限度地侵蝕著人的心窩,讓你無處可閃。常常一個人對著月亮沉思,發(fā)呆,有時難過得想要掉眼淚。
為什么我會喜歡我的老師?不僅不可以爭取,就連說出那個字都不行,只能埋藏于心底,害怕別人知道。沒有人能明白我的心事,除了日記本。我把對他的感情記滿了一個又一個厚厚的本子,筆下是對他的思念和內(nèi)心的痛苦。
一篇日記,一種心情,一個故事……
到學期末,我對他的感情已經(jīng)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我再也沒心思放到學習上,除了他教的科目。別的功課成績直線下降,語文成績卻很快在班上躍居前茅,這一切只為引起他的注意。其實這是一個多么幼稚的想法,在那么多優(yōu)秀的學生中,在這一群只是他學生的未成年人面前,他根本不可能會留意到我。
有一次模擬考試,我的學習成績從未有過的退步。面對同學們的表情和班主任詢問的目光,我無言以對。我并非是一個不懂事的學生,我是一名來自農(nóng)村啜著苦難長大的孩子,我知道自己身上肩負著親人期盼眾望所托,我不能因此荒廢了自己的學業(yè)。然而我的理智卻戰(zhàn)勝不了情感,我還是在那個青春的沼澤地越滑越深了。由此我陷入了一種自責之中,對家人滿是歉疚與不安。同時世俗對待“師生戀”的目光,又讓我覺得這種愛是很荒唐,是不應該發(fā)生的,一種難以承受的負擔與日俱增,時常有一種墮落感在嚙啃著我。我的心里充滿了矛盾,不知何去何從。沉重的思想負擔壓得我快要崩潰了,有時候腦海里會掠過某種恐怖(死)的念頭,殘存的一絲理智讓我最終揭制住了自己。只是,我的學習卻已無可挽回,我的心再也回不到學習中去了。
萬般無奈之下,我腦海里忽然萌發(fā)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向他表白一切。我并沒什么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幫我走出這段情感的迷惘,走出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把此事和一個最要好的朋友說了,要她代我轉(zhuǎn)告。臨行前,我叮囑朋友不要說出我的名字,她答應了。
我在忐忑不安中等到朋友的歸來,卻得知,朋友在他不斷的追問下,不得已說出了我的名字,我的思想停止了轉(zhuǎn)動。那一刻,我只想逃走,逃離這兒,逃得越遠越好,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只要能不見到他。
朋友說他聽了此事后,并沒什么特別關(guān)注的表現(xiàn),甚至還帶有一點不屑的神情。他只叫朋友勸勸我,在朋友的一再懇求下,才答應出面勸我,并叫我當晚呼他。我的心掠過一絲從未有過的失望。
晚上,在朋友的陪同下,我鼓足勇氣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么這么的傻呀?!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微的譴責和憐惜之情,聲音很輕很柔。我竟陶醉在他甜美的聲音中,良久回不過神來。
他說我太天真太幼稚了;他叫我應以學業(yè)為重,不要想那么多不切實際的事情,也是沒用的;還說等我念到大學以后,會找到一個更好的……我記不清他還說了些什么,掛下電話,我的心卻沒有一絲解脫的愉悅。其實,他講的這些道理我何嘗不懂?只是情到深處怎能自控!
回去后,我輾轉(zhuǎn)難眠,一想到第二天是他的課,我就心跳加速,莫明奇妙升起一股緊張和恐懼感,甚至想到了逃課。為免彼此見面時的尷尬,也為減輕課堂上的壓力,我又呼了他一次。我說,我們可不可以做到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他答應了。
事實上,我們誰也做不到。我永遠也忘不了他踏進教室的那一刻,我感覺得到他投向我不同尋常的目光。我低著頭,渾身發(fā)燙,雙腿也仿佛變酥軟無力了。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鉆進去。講課時,我不敢正視黑板,無法用心聽講,他無意間投向同學們的眼光總讓我感到無地自容。
我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堅持到下課玲響的,只知道四十分鐘的課堂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不知道講了些什么內(nèi)容。那一節(jié)課,就像過了一個世紀般那么漫長!!!
從那以后,我在一股沉重的壓力和思想負擔下,度秒如年地熬過了他一節(jié)又一節(jié)的課程……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戀上了他的聲音。一日不呼他,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從此,我控制不住三番五次地呼他。我知道,這樣做會讓他很頭痛很為難,我也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越陷越深,但我的理智卻戰(zhàn)勝不了我的情感。他回復,我喜憂參半;他不復機,我的心里滿是失望和憂傷。無法走近他,只能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在人群后默默地傷感淚流。
那時的我,經(jīng)常聽陳淑華的那首《夢醒時分》: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你現(xiàn)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聽著聽著,淚水就下來了。以后走在外面,聽到傷感一點的歌曲總會讓我觸景傷情,忍不住潸然淚下。我的淚水,在那個多雨的季節(jié)里泛濫成災……
周末的晚上,同學們都在教室里奮筆疾書,進入緊張的復習階段,我卻一刻也學不進去。我沒那種愿望,也沒那種心情。
二
初春的夜晚,仍殘存著寒冬的凜冽與蕭索。窗外,下著微微細雨,輕輕揚揚,天氣出奇的冷。已經(jīng)十點多鐘了,我一個人失魂落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里落寞到了極點。茫然中,我又撥通了他的電話。他復了。我說,我一個人在大街上。他問我要去哪兒,我幽幽地回答說不知道。他有點生氣又略帶擔憂地責問:這么晚了,你還不回去,你瘋了嗎?
我竟有種淡淡的滿足感和欣慰感,人,豈非很幼稚,竟要以此種自殘的方式來換取對方一點點的同情和憐憫!
我委屈地說:我也不想這樣。他又說:你再這樣下去,我以后就不復機了。我脫口而出:你真這么狠心?!他不作聲,沉默……
可能察覺出語氣有點過重,他又換了一種口吻,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語氣低沉而認真地說:有些事情不是別人可以幫助解決的,關(guān)鍵還是要靠自己把握。你也有這么大了,很多事情應該明白……
我聽不下去他還說了些什么,只是一味點頭允許。掛下電話,淚水奔涌而出,在那么多人面前……
我知道,他已開始厭煩了,他不會再理我了,我該怎么辦?怎么辦呢??我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天地間迷朦的細雨織成一張龐大的網(wǎng),我就好像困在網(wǎng)中央無法掙脫……
我學會了喝酒,一個人拿著酒瓶在校外墻角落坐著,像個瘋子一樣惹來怪異的目光。為此事還怕被縣城的親人得知,告知家人又怕出事。而我也只能,用著失戀最幼稚的方式,墮落懲罰折磨著自己。這一切只因為那位老師,讓我在雨季的沼澤地里淪陷。他本該伸手搭救的,卻用著自己那套處事更加推入。我不知道可以找誰,年幼的我是那么的無助。
在一次電話中,我們都曾提出約個時間出來當面好好談一下,可他又怕被熟人碰到影響不好,而我也怕被別人看到枝節(jié)旁生,結(jié)果不了了之。其實,我們之間除了純粹的師生關(guān)系,根本就什么都沒有。但是,世俗的眼光不是這樣看待的,師生戀一直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人的風言風語是可以淹沒一切的。我不知道,倘若別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會給彼此帶來怎樣的影響,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我一直都在忐忑不安和提心吊膽中度過,我想,他的境況也不會比我好多少吧。
多情自古傷離別,學期快要結(jié)束了,我對他的情感急劇升溫,再也無心于其他,學習成績更加糟糕。他占據(jù)了我的整個心扉,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只知道,沒有他,我的天空雨下個不停……
臨近學期末的前幾個晚上,同學們都在爭分奪秒地學習,晚自習時間改為自由復習,學生可以留在家中或宿舍里學習。我坐在座位上,心卻不知飛到哪兒了。莫名的煩躁緊緊纏繞著我,使我一刻也定不下心來。我終于收拾起書本,踏出了校門。我沒有打傘,任由雨絲打濕我的頭發(fā)。天,陰沉沉的,刺骨的寒風吹打著我單薄的身子,卻熄不滅我心頭的熾熱之火。仿佛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我又來到了他的租房旁邊(學校對面),心中滿是酸楚與無奈。
我呆呆地守候在外面,忘記了天,忘記了地,也忘記了自己。透過窗戶,里面有他忙碌的身影。他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就像一座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在我的世界里若有若無。那一刻,我驀然驚覺,原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竟是如此的遙遠,遠得如同兩個星球里的人,無論我如何追逐,都無法走進他的世界!
是的,他是我的老師,他有女朋友,他太優(yōu)秀了,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愛一個人怎么就這么的難呢?!
三天的統(tǒng)考在渾渾噩噩中過去,同學們都陸陸續(xù)續(xù)收拾東西回去了,我卻遲遲未動身。三天后我呼他,他問我怎么還不回家,我說我不想回去。他又問我打算去哪里,我說不知道。他輕輕一笑,嘆了口氣道:真不知你這人是怎么的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也曾在心中一遍遍地問自己,卻怎么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
決定回家的前一個晚上,我呼了他,時值十一點。掛下電話不足半小時,我又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我就在他樓下,他在樓上。這次,他顯出很不耐煩的樣子,語氣很淡漠。我輕輕地問:你很忙嗎?他干脆地回答是,說有大堆試卷等著要批改。我又問,我這樣子是不是很煩你,他不作聲,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說,那好吧,就這樣,不打擾你了,然而手中的手機卻緊緊握在手里。良久,他問:你總是三番五次地呼我,對你對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沉默不語。
他是應該問的,只是,我無法給他一個答案,也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我們之間就像兩個大小孩般,他是個大哥哥對這個淘氣的妹妹頭痛無可奈何。
當晚,我徹夜未眠。第二天清晨天未盡亮,我就提起行李踏出了校門。上車前幾分鐘,我又呼了他一次,我說我要回去了,語氣中滿是傷感和不舍。他淡淡地說了些祝福之類的話語,我的心愈加難受。汽車緩緩啟動,漸漸遠離了這個讓我熟悉又陌生的縣城。我不知道,這一走是遠離他還是靠近他。一路上,我的淚水隨著汽車揮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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