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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烈,秋意濃。
走在秋天里,陣陣秋風撲面而來,寒意像一股別離的傷,侵入我的五臟六腑。
時光真的好快啊!仿佛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夏的芳草萋萋,就恍惚間來到了這落葉飄飄的秋天。就像由希望到失望的冰冷薄涼,仿佛一念山河變色,蕭殺,瑟瑟,萬物皆枯,只有風的悲鳴在天地間千回百轉。
秋天,的確是一個傷感的季節,更是一種離別的韻調。唯有稻田的金色靚麗劃過灰暗無神的眼眸,抬眼看這金黃的稻穗在秋風里掀起層層的浪,是一片金色的海洋。農民喜歡秋天,因為秋天是成熟收獲的時節,收獲了春天播下的希望與辛勞。可是,“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讓人生出不盡的惆悵。“秋風起兮白云飛”,讓掛滿夢想的枝頭,瞬間“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信步走進樟樹、山茶樹間,看一棵棵山茶樹上長著飽滿的山茶籽,厚重的綠葉枝丫間竟是一朵朵小小的花苞,原來,山茶樹在這蕭殺的秋天就已蓄勢待放,成為開在冬天枝頭的花堅強,原來,生命也有逆生長;原來,秋天不是終結的宿命。
有人說江南是沒有秋天的。也許是絕大多數的草木都是四季常青,讓人很容易忽略那葉與枝也在悄悄離別。走在樹林里,才發現地上早已層層疊疊堆積了各種樹葉,抬頭卻是青山依舊綠意,這也許就是著眼入微和放眼萬里的區別。
這生命正如這秋天,是經歷,是必然。人在路上走,就像風行水上,自然成紋;風過竹林,天籟自生。而后,風平,浪靜,無聲,便是一種懂得。
一陣風過,感覺透心涼。回首看那老樟樹的葉子飛旋著飄落下來,像一只飛舞的蝶,對此,我驀然心動。
想起春風駘蕩時候的柳,是那“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的飄逸,在夏雨淅瀝的時候,“獵獵風蒲共野塘,濃陰輕護怯嬌陽。日長正足三眠夢,又聽蟬聲噪晚涼”,輕輕盈盈,灑下一片優雅。
經歷過美好,真的是知足了。生命在夏花中燦爛,在秋葉中靜美,是靜怡,是灑脫,既然生命承受不了太多的憂愁,不如讓人生變得輕松,背負不動的就放下,握不住的感情就讓它隨風,悠悠過往,坦然面對;落葉蕭蕭,欣然接受。
想起王夫之的那首《蝶戀花?衰柳》中的句子:“為問西風因底怨?百轉千回,苦要情絲斷。”不知西風的悲鳴里有著怎樣的刻骨怨恨?將一片片飽含情意的葉子從樹上生生扯斷!
我知草木本無意,榮枯自有時。只是人在悲秋傷情而已。
就如幾日前我看到那一片殘荷,也是黃中帶綠,似乎很留意自己的容顏,不肯老去,讓人怎不顧影自憐,無限傷懷。
可能是受此感染,我的心中一陣悲涼悄然侵襲。想起李清照的怎一個愁字了得?一行清淚,簌簌地落下來。
風中的樟樹想必已經參透了人生,靜靜地面對著葉子的離去,葉子在秋風中留下一縷優雅的身影,讓我明白了什么是決絕而坦然的別離。
我輕輕地拾起一片紅葉,釋然一笑,一放手,它像飛揚的玫瑰花瓣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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