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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堰人家

分類: 友情文章 短文詞典 編輯 : 大寶 發布 :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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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二哥搶回老婆不久,那年臨近過年,老大被周助理接去了河南新鄉某部當兵。那以后,我再沒去過他家,他和咪咪除了拜年也很少到家作客。不知是哪一天起,他兄弟倆就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從我們的生活中從此冰消氣化音訊皆無。

我常常會懷想起他,他的茅草棚子,他屋外的蘋果園、啞巴堰、以及那段囊空如洗無憂無慮不分彼此的日子。

二哥的新家在蘋果園落成那年,我已就讀花小好幾個年頭。一仍舊貫,每天我會刻意選擇果園中一條途經他家的小路往返。我期待每次路過那里都能與二哥不期而遇。倘若路過時二哥不在家,我會沖下路和他拴在堂屋門口的看門狗嬉戲一番,口渴了鉆進廚房喝生水,或者爬上幾十米外小路拐彎處的一棵蘋果樹等上片刻。但是必須趕在12:30回家收聽袁闊成的評書聯播。

二哥的新家在舊房基礎上重建,與海艦家共用一堵墻壁,與朱?的空房子背靠背,同駐扎在啞巴堰蘋果園邊緣,只是與海艦家相反,面向萍果園中一條僻靜的小路。與海艦家一樣,到相距不遠的一個竹林攀里挑自來水吃。較之七穿八孔的舊宅,新建的三間土坯房干凈整潔寬敞明亮,門前的墻壁粉刷上了一層分外亮眼的白石灰。一間堂屋,一間臥室,一間灶房。灶房連著自留地,自留地連著望天家的后墻、蘋果園。門前一個不大的開放的三合土院落,院落旁邊一籠矮矮的毛竹,一根被拉索緊拉著一邊歪斜的竹芯水泥電桿。

進堂屋就會發現,對壁靠右開了一道后門,后門外,是一個蔑笆圈攔的簡易茅房(廁所)。蹲位旁邊隨手能夠上的一些稍大的土磚縫隙中,放了一些削好的專用蔑條(作用同手紙)。地姑牛在墻根推出不少細細的土堆,一些土蜂在墻壁上鉆開了不計其數指頭大小的蜂洞,一些剃頭姑兒身首異處被粘牢在墻角的蜘蛛網上。

據傳,剃頭姑兒最令人兢懼的到不是逮誰剃光誰頭,倘若一不小心開罪了它,保準哪個酣睡如泥的夜晚摸入你家剃你陰陽頭!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茅房后面是一片夾在朱?、望天后屋檐間的空地,原本踩出過一條狹窄的小路,幾場雨水過后,重新消失進了郁郁蔥蔥的雜草之中。齊胸的雜草間密挨密拉扯上了大大小小的灰白色的蜘蛛網,有一些大過了洗澡的木盆,像一張張處心積慮的羅網,漫不經心撒開在風平浪靜的路上。草叢間,一些昆蟲在歡快地蹦蹦跳跳,一些早被蛛網包裹成為了看得見模樣的類琥珀,一些新粘上的,在一些風化了大半的蜻蜓、蒼蠅翅膀間拼命掙扎,把蛛網撕破開幾個大大的口子,掛著一命嗚呼的前輩,和無力回天的它們的折子,在陰冷的風雨中絕望地搖晃,呻吟。

朱?家搖搖欲墜的舊宅和海艦家垂直相交,共用一個泥土院子,站啞巴堰溢水口即可一覽無余。院落邊上一個幾家人合用的洗衣臺,洗衣臺旁邊一棵多年生?樹,繁茂的樹冠嚴嚴實實遮擋住了院落大半個空間。每到夏秋交替,吳家的瓦頂、洗衣臺和院落跌落上許許多多砸開了花的紅色果肉,甜甜的汁肉惹來蒼蠅蚊蟲麻雀蟬子滿天穿梭。對我而言,掄起竹竿到下面捅果實,滿院子追趕金龜子,爬上樹逮牽牛,樹洞中掏夾夾蟲成為了那些年消磨時光的一大趣味。

二哥的老房子和朱?家一模一樣,蔑夾墻,幾根立柱支撐起整個房頂。堂屋與臥室間的墻壁微微傾斜,有些地方脫落了抹泥,露出泛黑的蔑條,有些地方被掏空成為了拳頭還大的空洞。飯桌上方一個較大的孔洞內吊了一盞兩照的煤油燈。

二哥家有三樣家私,堂屋有一張跛腳的飯桌,圍繞它四根同樣跛腳的條凳。臥室一張有腳柜的老床,據說是父母留下來的。臥室的幾面墻腳下橫七豎八丟棄著他兄弟倆換下沾滿泥土的鞋子,一個面向果園小得近乎伙食團打飯櫥窗大下的窗口。堂屋胡亂擺放著鋤頭、籮筐、背篼、水膠、壇壇罐罐,一只墻角堆放著風干了的紅苕。墻壁高高矮矮釘了不少鐵釘,掛著鋪滿粉塵的秤、砣、雨衣、笆籠、草帽、斗篷……梁、椽上懸掛著長長短短的塵綹、蛛網,和它緩緩蠕動中虎視眈眈的宿主。倚著一面墻壁頭重腳輕的碗柜我記憶猶新,他曾經竭力邀請放學回家路上的我進去他家,翻遍了堂屋的壇壇罐罐,最后在這個柜子的角落里找出來小半碗胡豆現炒了請我。有些像老式雙開門衣柜,一人多高,木板單薄,做工簡陋,成色破舊,隨便從里面取出個什么都嘰咕嘰咕響。二哥取東西的時候,都是側著身子,一只手扶穩它,戳尖牙簽般的兩根手指,不停晃動遮擋住光線的腦袋,謹小慎微的樣子,像在里面考古。我墊上鞋尖瞅過,里面除了幾個破碗也沒什么值得他那樣費心的。兩扇小門打開或者閂上見他都輕手輕腳,生怕激怒了里面饑腸轆轆的偷油婆,哪天惱羞成怒連他帶碗一塊兒給生吞了。

曾經一次十萬火急,本人內急得血都快噴出腦門,滿院子竄也沒找著茅房,你猜怎么的?他居然給你搞燈下黑,茅房開在廚房。這個創意到是讓人眼界大開。他兄弟倆一米開外一個燒火一個掌勺有說有笑!讓人如何能夠做到專心致志旁若無人?還是冒著土崩瓦解的危機捂住屁眼上海艦家讓我一次屙個夠罷了!我反反復復琢磨過這個無奇不有的創意,最后給了自己一個最為合理的解釋,食不果腹,少走兩步。天啊!難道搭火的蔑條還用的是……

二哥的新家,也是生產隊一波年青人包括不知丁董的我的家,哪怕能擠出一點兒時間,有一點兒空閑,他們也會邀約起到二哥家天南地北海闊天空。身上穿了新衣,胯下騎上鳳凰,腕上?只手表,腦海有了見聞,他們第一個會想到到二哥家分享。遇上鬧心事,他們也會第一個想起到二哥家傾訴。少了長輩約束的冬日可愛的二哥的家,就是自由自在放達不羈的天堂!

我沒有向母親打探過二哥一家的來路,盡管我有些奇怪他兄弟倆一起生活,而且從來沒聽說或者見上過他大哥或是大姐。母親見過二哥的父親,高高長長的,老實本分,訥口少言。母親用了許多描述想竭力呈現給我他的形象,我依然想象不出高高長長老實巴交的二哥的父親到底是怎么一個樣子。

同海艦家一樣,和蘋果園住家的二哥我們只是相隔兩百米長度的啞巴堰。除了雨天,我上學、去窯壩子都從后門出發,順啞巴堰坎途經他家門前一條羊腸小道,穿越蘋果園去往成渝馬路。學校是窯壩子一路之隔的花果小學,也許多鄉俚稱呼它三家村小學。

能有幸住在魚肉泛濫啞巴堰旁邊,特別是蘋果園里是他們令人羨慕的好福氣,是多少啞巴堰外人家寤寐以求的夙愿。不見五指的夜色下,你知他睡覺還是蠢動,居心還是夢游,三更半夜墊起腳尖蘋果園唰唰唰唰趟過去嘻嘻嘻嘻游回來,總不至于不知死活越俎代庖替哪家捉鬼招魂吧?反正我是不太相信,深更半夜果園子里邊果真會有人那么大動靜仙人還是青蛙跳的。還是發情的貓咪般叫聲詭異的青蛙仙人!嘴巴一抹當吃二娃,還真沒辜負他的排行。海艦家里也排老二,雖然地理環境相對惡劣,一顆蘋果樹恁就站在自家自留地里,沉甸甸的枝椏就搭上瓦片伸進廁所,還需要他去費事?誰又規定了有蘋果樹搭上茅房的社員家里更深夜闌沒得證人不準大小便?你管別個點不點煤油燈。靠!分明就是邪惡的猜忌,無端的陷害,吃逑不到豬肉還見不得別家豬跑!好吧,那就勞駕群疑滿腹的人家專門晚上替這家子提馬桶倒夜壺好了!

海艦家是距離啞巴堰最近的人家,自留地只隔著一條堰坎,廚房到堰坎至多五六米。他家在周圍最先引入狗爪豆,每年陳爺爺都會在堰坎邊種上一攏,而且每年他都會把它經營得根肥苗壯豆莢累累。堰坎下吳?家的自留地里每年栽培幾棵向日葵,溢水口戳魚時偶爾跳進去抹上一把幾把也并不太會引人在意。在她家地里跳進跳出抹來抹去好幾個年頭居然一次沒露出破綻,或者是吳?家人并沒有表現出有過破綻。

盡管二哥守口如瓶,海艦卻不止一次給我透露過啞巴堰坎邊住家的好處。哪次三更半夜漲水,他躺床上都聽得真真切切,起身摸過去,一個篩子溢水口接就是。邊拽瞌睡邊往笆籠里裝,啞巴堰就等同于他海家的水鮮館!別人又沒有光屁股生生跳進你生產隊池塘去戳,去舀,去摸,去強取豪奪,去損公肥私。更加沒有過“下吧,下吧,下他過七七四十九天”破壞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嘴甜心苦心狠手辣不可告人。池塘最后那道固若金湯竹籬笆外的魚就還不相信唯獨歸于你生產隊旗下,就不允許野生魚有一席容身之地。那一場他胡吃海喝幾十年后才給我回憶起來的暴雨,池水就像決了堤一樣,唰唰唰唰,標準塊頭的鯽魚上桿子往里蹦,它受命只蹦老二的篩子,想不吃都不成!那可是灑家戳一輩子也沒有過的驕人戰績!三十幾尾!這幾個二娃還真是生對了時辰,住對了地方。也難怪灑家想吃個蘋果就總是暗礁險灘不測之淵。

那個異常炎熱的傍晚,騎虎難下的灑家,在果園厚皮菜種苗下,一動不動一趴就被蚊子臭蟲連摟帶抱胡抓亂啃了數個小時。子夜,探照燈最后一通胡亂掃射后,寡母子終于疲憊不堪鉆進了守夜棚,關掉手電。背心剛兜上兩個,只手還停留在一只蘋果上,唰,五節手電!行三!難道這不是天意?就包括時下,粘三,準壞事。“哦,小三嗦?”算逑,受不了,老子改呼π!

說白了,他就晚上搖上蒲扇,把鋪蓋線另一頭捆腳丫上睡覺,能奈他何?周圍哪家又不在啞巴堰洗鋪蓋、罩子?有顆鋪蓋針有啥好值得大驚小怪的,你家用筷子縫鋪蓋?

實際上啞巴堰對角上的居家遠遠不止三戶,只是這三戶是游離于旁邊大院落的人家。大院落里還有四戶,分別是耳熟能詳的曾家、李家、冷家、陳家,只是少有互通。沒有過只字交情的城里人冷家爺孫兩輩居住一起,而李家曾家只是點頭之交。傷透腦筋的是,冷家爺孫倆都是城里人,怎么又會住進了農民大院?冷家爺孫倆中的爺不姓冷姓肖,別人喊他肖胖子。冷家爺孫倆中的孫,又從未見過他姓冷的父親,或者姓什么的母親過來看望關懷她。走路大搖大擺,搪瓷茶盅不離手,糧機廠130司機工人老大哥陳家大兩個男娃是小學低年級校友,哪里遇上都會笑盈盈三哥三哥親近你。吳?是陳叔的愛人,生產隊社員,和海艦母親一樣后來也經母親舉薦調到窯壩子曬收組上班。130陳叔是啞巴堰坎上唯一一位每天上下學都會碰面的工人階級。吳娘哪里遇上都會客客氣氣招呼小某家里做客、吃飯。

吳?算是大院落的人家,但她和大院落的人家也幾乎都不走動。她家的廚房與海艦門前的院落只隔一條排水溝,后門斜對海艦家堂屋門。平日里兩家人你來我往互通有無。吳?家家境和海艦家一模一樣,一工一農,各五口人,日子同樣過得緊巴巴的。那一天,吳家打牙祭,尋著香氣從二哥家往回摸的時候,恰巧與慌慌張張開門抱柴的吳?不期而遇,便緊拽著膀子拉某進屋,卻最終因為裝模作樣的任性弄巧成拙失之交臂。幾乎癱倒在氤氳氣息中邁不開步子的自己,也不知當時是哪來的力氣,卻湊巧恁就沒被拽穩!到底是自己過于把假戲較了真,還是她索性就順水推舟一個趔趄將計就計?

“哎呀,這個老三力氣大得就給一頭牛樣!拉都拉不倒,硬是!”

吳?,低年級的我有那么強大嗎?

大院落旁邊最早也是四戶人家,只是那一年亞強一家子搬遷到郵電校后門外一個角落里去了,而留下來這三戶。他們分別是二哥、海艦、望天。

二哥,長兄,二十七八,光棍,基干民兵。性情溫和,談吐委婉,著裝整潔。偶爾白襯衣口袋插一支鋼筆。聽說他并未讀到中學,小學幾年不得而知,或許他只是喜歡鋼筆而已。

第二位前輩,望天,長兄,三十左右出頭,已婚,牛心古怪,不茍言笑,著裝灑落。記憶里的他,藍色背心,一件撒開穿的確良白襯衣,軍用皮帶、軍褲、軍帽、深度近視眼鏡,上衣口袋偶爾也插一支鋼筆。據傳在花果一隊算得上能文能武,只是所謂的武絕對不會是武術,杵面前也得扳著臉孔才能辨清人,哪有點點小隱于野高人眼觀耳聞的端倪?把他牽扯上蹬萍渡水的俠客,難免有些危言聳聽。

第三位便是看生見長總角之交,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海艦。年齡六歲,意志薄弱,經不起供銷社糖衣炮彈的誘惑,見上玻璃罐罐里的美食心癢難撓。

那日,他堂屋門把風,我躲房間里把父親備用換銻鍋底的鋁皮剪成一堆破爛,拽著膀子膽戰心驚雙雙摸進供銷社,僥幸躲過了收購大員一向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淘得來二兩軟糖。

養豬場后屋檐香樟樹上分享的場景歷歷在目,兩人各倚一根枝丫,邊四仰八叉晃晃悠悠,邊眉飛色舞鼓搗腮幫,糯糯的糖質每蠕動一下腮幫都附帶些許酸澀,白色的糖汁隨每一次艱難卻不舍的咀嚼順嘴角向下滴淌。那是二兩我努力也回憶不起品牌的,黑白色玻璃紙精致包裝的白色軟糖。當初哪怕他只是不經意弄出來稍大點動靜,保準了那堆破爛全部免費送他。丟人保組那可是要吃二二三的!之前那位年紀相仿的老油條一看就是慣犯,廢品還沒下秤他已然報出價錢!小小一坨黃銅居然就淘換來兩元錢!補銻鍋難道有明文規定過必須使鋁皮嗎?糖衣炮彈助長的最終結果,整幅鋁皮化為烏有,剛買的牙膏擠空了內容皮不知了所蹤。教訓就是,給老子跪搓衣板!記憶里的他,不穿上衣,沒有文化,不插鋼筆。

除了成天和海艦繞著啞巴堰一前一后轉圈子,閑得無聊或突發奇想的時候,我會躥去二哥家。生產隊幾位衣冠楚楚的后生,都選擇在那里聚會,誰家添置了新鮮玩意兒,二哥家里最適宜現寶。作為長者的二哥,既引吭高歌社會主義好,也淺吟低哼手提雙喇叭里的梅蘭梅蘭我愛你,只是不如他們打了雞血般,一群人面紅耳熱張牙舞爪弄什么弟思哥、慢死不。與其他人家不同,二哥家不喂豬,吃不吃飯、睡不睡覺取決于諸位舞霸的興致。你搖頭擺尾尬上一個通宵,他皮泡眼腫打上通宵拍子!

到今天我依然不解,那個夜晚,正團坐他家飯桌閑聊,咪思特兒(咪咪)左顧右盼提上飯桌來的日本電唱機到底是怎么回事?向來省吃儉用的二哥真會舍得一口氣掏兩佰幾十元買下比他整個家屋還值錢的電唱機?那狗日咪思特兒拿張唱片差點兒沒把紅苕屎甩出來!社!老子懂不起,唱針不是拿來縫衣服褲兒的!既然你咪思特兒肥得來激光鐳射搖滾成風,那么又可不可以把十幾瓦的燈泡稍微整大一點兒?別讓全花果大隊百里挑一的桶桶衣回力鞋們下趟你家舞池還得摸到石頭過河!真閃了腰崴了腳該不該你支付湯藥?

他狗日一個咪豁皮,又從哪兒曉得的圓舞曲?

偶爾我會得到二哥打靶的斬獲,他特意帶回來的老套筒黃銅子彈殼,比沖鋒槍彈殼足足大上幾圈。我見過二哥全副武裝的樣子,颯爽英姿,威風凜凜,和一名解放軍戰士差不多!

二哥姓夏,從未聽聞他的尊姓大名,全生產隊都喊他夏二娃,年長老大10歲。二哥把父母當作了自己的父母,家里無論大事小情,他兄弟都是不請自來。中磚、砌墻、搭豬圈、挖沼氣、砍三合土……

夏天黑得晚,吃過晚飯,哥倆就會順啞巴堰坎?過來串門,和父母、老大一聊就是深夜。輕言細語的二哥,至始至終以謙和的微笑保持全場,而咪咪和倚門的我,通常只是笑不露齒點頭稱是的看客。

二哥兩兄弟酷愛習武,一早一晚一定會在門前院子里練習擒拿、扁掛。兄弟倆偶爾也相互切磋一下。年輕人中的明哥、刁貴兒,有時也會向二哥討要一些門道。天快黑的某個時辰,二哥會到蘋果園中修煉內力。挺胸含腹,馬步穩扎,雙手食指在半空劃出一條高深詭異的弧線,一只收攏到胸口位置,一只前推至盡頭,紋絲不動,一眨不眨。隨著胸口起伏,面色漸漸紅潤,食指開始顫栗,有些像傳說中的吸收天地精華,又有些像武俠小說中描述正試圖打通人豬二脈的跡象。

令人費解的是,吸收精華為什么單單要選擇看不清人的時辰進蘋果園?專心致志的他真就入定到了對頭頂上搖搖晃晃的果實無動于衷?還會是過于擔心人豬二脈偶然貫通的一瞬,自己家的泥墻不足以抵擋,而殃及到了海艦家圈豬要賠耍檔?或者他根本搞的就是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羨慕生產隊蘋果園住家得天獨厚的他們,這輩子給灑家比較起來不曉得有多幸福!絕對每天夜半三更撐得睡床當頭上還猛扯疙瘩兒,翻死魚眼!而對外他們依然可以道貌岸然地標榜自己,最愛做人民公社這棵常青藤上最傻傻的瓜!除我外,三哥好像是二哥唯一一個弟子,只是不知是否有讓過二哥得意。也見過三哥習武,鉆天入地,身輕如燕,凌波微步,行云流水!而二哥的武功顯然更上層樓,只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連環掃,飛沙走石,擋者披靡!除非二哥菩薩心腸網開一面,否則,注定今天散你魂魄,就甭想明天還有性命來偷生產隊的蘋果!經常老遠的路上看見二哥嗬嗬哈哈練習劈磚,偶有失手,“那狗日的火磚咋那硬!”邊笑邊就扔到了一邊。據說是心情煩躁心神不定所致。時不時,我也會躥過去向二哥討教幾招南拳北腿,請師傅檢驗檢驗最近氣功達到隔山打牛的境界沒?

在武林大拿夏二哥的家里,就是屙屎都必須扎馬步!除非不給他當弟子!

望天和二哥是我見過沒有交集的老鄰居,在他房前屋后躥來躥去無數個年頭,我們沒有一句哪怕不太友好的對白。兩家只間隔著一條雜草叢生的過道。兩姊妹,也無父母,姓彭,叫什么不清楚。生產隊老老少少都喊他望天,久而久之,望天望天就成為了習慣。我和海艦都忌憚望天家門口那條兇神惡煞的白狗“美麗”,可偏偏越怕越是要到那里去!而這條被稱為美麗的姑娘卻給海艦全身留下了太多心有余悸的印記。只是那一次,他就以淚洗面趴在床上哎喲連天念叨了三天三夜望美麗!

望天正房后屋檐,二哥的自留地里,一堆圓圓的土垛上,長著一棵壯實的麻蘋樹,每年秋天果實累累,而且個個滋味甘甜。豬圈背后一棵極端稀有的一串紅。只是一串紅很難有機會得手,無論你從任何方向,只要摸近他家豬圈,狗就狂吠不止。即使你以為自己已經樹人合一,在它敏銳的嗅覺面前,只不過就是糊弄糊弄黃毛小兒的噱頭罷了。

這一切得以實施的前提,二哥家作為依托必不可少。如若東窗事發,可以安全逃往二哥家。蘋果隨便哪里一塞,未必你還敢搞日本鬼子的挖地三尺?退一萬步說,假使碰巧被二哥家狗從哪里叼了出來,也是二哥家,二哥的狗,呵呵,看清楚,我可是π弟,不是嗎?只要二哥家的狗敢于玩忽職守,把窮追猛打的土八路放進屋來,一切與蘋果有關的冤假錯案都與它有關!勿容狡辯,鐵證如山!哪條文獻上記載有土狗不偷不吃蘋果?它就不可以換換口味?

海艦家常去,一是因為父輩的交情,二是他爺爺每天中午做玉米面窩頭。而且全家人竭力邀請某一定每天準點過去品嘗。

和海艦的交情,遠遠不是情同兄弟可以概括,實實在在稱得上患難之交。四歲那年,他過繼給了父母當干兒子,四歲開始,我們便影形不離。昏昏噩噩在一起東游西蕩無數個年頭,我們沒有過一次爭論,沒有過一次臉紅。我過去他家里吃窩頭的機會相對較少,多數時間是他吃罷午飯后,帶上兩個熱氣騰騰的窩頭順啞巴堰坎一路飛奔過來!遇上他家打牙祭,他頭天就會再三發出邀請,而我也多是欣然赴約。

那個年代什么都憑票供應,沒票寸步難行,是不是憑票供應婆娘不得而知,快三十的二哥依然沒能解決個人問題。

甘之若飴的父親這輩子唯一的愛好,就是下班后花生米就二兩燒酒。幾兩一人一月的供應量,顯然不能滿足他的需求。

一般說來一個號段的號票,幾天時間就會自動作廢。每每遇到這個時候,母親便走東竄西,四處張羅酒票。

那年春節,倆兄弟一反常態,隔三差五提瓶綿竹二曲或者幾包大前門登門!兩兄弟莫不真穿了夜行衣干起了那營生?家人難免心存顧慮。

那次到他家玩耍,終得以發現石破驚天的秘密!兩兄弟把作廢的號票,用剃胡刀片東拼西湊挖補成有效的票號!一般人你就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破綻,就供銷社那幾位七老八十歪瓜裂棗能看得出來?天啊,更有甚者,見咪咪捏支鉛筆在一張白紙上專心致志臨摹紙幣,到最后再用蠟筆著色,大功告成后,讓我著實一驚,三元!

孤陋寡聞的灑家,盡管心猿意馬,委實也沒有膽量支撐勇氣去接受這份恩典!倘若供銷社那些位老先生老太太們同灑家同等孤陋寡聞的話,那極是有可能會與人保組,繼而與二二三牽扯上百口莫辯的干連!

只有夏二,沒有夏娃,只有男人騷,沒有女人香的二哥的家,成為了二哥伊甸園里一個焦頭爛額,甚至多少有些讓人氣急敗壞的事情!

“咪咪,把母狗給老子殺了。二天就是格蚤都不準母的跳進門!”

那年二哥終究還是沒能信守住他“唯花果一隊貞潔烈男不才”的誓言,為了曾經自己嘴里卵都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臭女色,在沒有“即使中吉普娶,他也絕不下嫁”的排場下,糾集李老大、咪思特兒騎自行車去別人家氣勢洶洶半娶半搶回來了李姐。

二哥結婚后,再少有到家里來。曾經一段時間很是牽掛,向母親多次打探,甚至嚷嚷著前去拜訪,最終被他們的忙碌徹底打消。那年,母親辭去隊長,走出了二十五個年頭風雨與共的窯壩子,在住家巷口開張了沙河堡第一家個體飯店三六九。從此一家人再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走親訪友,甚至我都再未路過過他門前那條,曾經充滿過多少歡聲笑語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

自從門前擴建成渝馬路,那幾戶人家先后搬遷到了花香園,因為各自工作、生活諸多原因再少有聯系。其實也常念叨他們,也常常向走四方的母親打探他們分別的近況,也常隨他們的起伏而起伏,也常歡樂著他們的歡樂。很是懷念我們曾經相濡以沫有福同享的那段純真歲月,以及如手如足淡水之交的真情厚誼,我情逾骨肉、悃?無華的啞巴堰人家。

20141028于成都,李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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