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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冬雨停下來的時候

副題：藏書羊肉

連綿四天的冬雨，隨著那冷颼颼的冬風靜靜地離去了。

深秋、初冬，完成了季節的交替。在江南晴朗無風之時，常有溫暖舒適的"小陽春"天氣。但是一場冬雨后氣溫急劇下降。聽當地人說，這里的天氣以五至七天為一周期，冷暖交替，螺旋式的降溫，直到春節。

嚴冬的感覺在于那刺骨的寒風。周末這冷風呼呼的就吹來了，雖然還沒有進入"三九"天也真的說冷就冷的時候了。晩上在Hotel也得裹緊那薄薄的被子。

太冷了，在Hotel看完了一本書，整理成一篇以《江南冬雨》為題的經濟學隨筆。四點左右，工廠來信說希望我過去Review資料。從文章的邏輯，構成，排版，甚至到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我都是非常在意的。到五點多鐘心頭的陰霾才消散去。做人何必那么認真？事后常常想自己真是一個非常沒趣的男人。

正要收拾行囊準備回Hotel，廠長胡老師打電話說，今晚無論如何都要一起去喝上一杯。的確二人同期進入公司，各自忙碌。按他的借口是，請你不容易。每次出差來到吳江都是來去匆匆。為工作的事，喜怒哀樂的爭吵都是在Email中和電話里。工作以外，還真的沒有坐下來私聊過。恭敬不如從命。

江南的冬天不到五點已經是一片漆黑。四人坐著他的車花了老半天才開出Hotel的大院。可能是天氣太冷，停車場的管理人員都懶得出來指揮交通。造成停車場的混亂。

一到天冷的季節，就忍不住想念一些溫暖的味道。平時商務酒會上，我們都像是個演員，是要讓掏錢買我們產品的客戶盡情盡興。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但那都是滿足了視角，卻對不起味蕾。

一行來到一家＂菲菲藏書羊肉＂店。是個家庭經營的羊肉專門店。店主是位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我和她四眼一對，給我的感覺，她應該是當年人民公社的鐵姑娘。果然利害，我們想上二樓的找個包間，被她一口拒絕，＂那么冷的天，跑上跑下不方便，一樓隨便找個位置坐吧。＂按胡老師的話，味道一流，就是服務態度差點。盡管如此，店內還是座無虛席。

藏書羊肉，和書沒有半點關系。藏書是個歷史悠久的地名。地處蘇州西郊丘陵地帶，境內群山綿延，植被豐富，是一個得天獨厚適宜養羊的自然生態環境。羊肉最早是當地山農們家里秋收后因勞累體乏作為進補食品，或宴請親朋好友的農家菜肴。因味道極佳，慢慢地傳開至城里深得城里人青睞，具有經濟頭腦的蘇州人便開始進城開店經商。以其獨特的燒煮技藝，烹調成各式羊肉菜肴，從而形成蘇州傳統風味小吃。據說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昨晚和同事麻子，老魏來了個燒烤。今天天氣太冷。胡老師說，這么冷的天吃羊肉煲才有暖暖的感覺。

不一會兒，端上一鍋湯。只見湯色乳白。緩緩加入燒煮好的羊肉，頓時香氣濃郁，似乎味蕾被震撼。輕輕地把肉含在嘴里，肉酥而不爛，口感鮮而不膩。最重要的是沒有羊肉的膻味兒。配上胡老師帶來的那瓶紅葡萄酒，更是讓人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這是一個全新的體驗。

胡老師算是常客，店主略閑時，過來打個招呼，用方言說＂好qie。就多qie點＂。這個＂qie＂應該是＂吃＂吧。

紅葡萄酒后又來了兩瓶藥酒。酒過三巡，上了四十歲的男人，也就只剩下嘴巴了。歷史，時政，還有我那隨筆記事都成了話題。男人在一起少不了情史揭秘。對于情史，我最近發現男人喜歡拼命吹噓和加油添醋，最后連暗戀過的也算上去，生怕自己的數量不如人。而女人則不同，女人拼命躲藏起來。即便是被人說到曾經的公認，也都會說，你們搞錯了，沒的事。當時只不過是比較談得來而已。實在掩飾不過去，就會一把淚水罵負心郎。

回到酒店，那藥酒涌上心頭。打了幾個嗝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香味。忽然想起小兒子明天要參加海外漢語檢定考試，想視訊一下給他點鼓勵，可能在做最后的沖刺吧，沒人接。

此時那酒開始在肚子里跳躍著，讓我好像坐在新干線上在靜靜地發呆。今年只剩最后四十三天了。坐在時空的列車上，從炎炎的夏日，邁進了秋風秋雨的時光。海鮮，大閘蟹，羊肉…就像是途中的一個個站臺，在眠簾前颼颼而過，連同那黃酒，葡萄酒，威士忌…全部都已經成了過去，有的留下了記憶，更多的已經忘卻。列車在冬雨寒風中繼續往嚴冬里奔去。不知何時那藏書羊肉伴隨著我進入了夢鄉。

2017/11/18@海悅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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