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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都生活在農村，也許是留念那里一草一木的純真，喜歡家鄉春夏秋冬的搖曳的風情，母親總是不喜歡城市里喧囂的生活。很多次，把接母親接來與我們同住，但是往往是過不了多久，她便吵著要回老家去，我們知道那里才是她習慣和喜歡的地方。俗話說“父母是座老房子，”父母在哪里，總覺得家就在哪里。自從春節后，母親回家后，隔三差五的電話總是少不了的，而抽時間回家看看則成了自然的心事。

又一次回到老家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聽見我們的呼喚聲，母親笑容滿面地從老屋中走出來迎接我們，母親衣著簡樸、兩腳泥土，臉膛黝黑，但精神卻特別好，臉上一直洋溢著愉悅之情。待我們將帶回的食品之類的東西放在家中時，母親便開始去做晚飯了。在與母親噓寒問暖后，抬頭看見老屋對面山上蒼翠蔥蘢，突然間想去對面山上的東林灣去看看，想去尋覓下家山舊物風景感覺來。

到東林灣的路原本是一條蜿蜒的土沙路，現在路的兩旁雜草叢生，加上前些日的小雨，路面有些濕滑，并且或隱或現的，為了不摔跤，只得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前進。雨后的山間蔓延著濃濃的綠意。那綠意盎然著，起伏著，靜謐著。這一切將我整個身心牢牢縛住，似乎侵嗜了我整個意識，令我沉醉得似乎連呼吸都很困難，有種眩暈的感覺。我趕緊深呼吸，神智這才清明起來。這時，有一種熟悉的聲音飄進耳鼓，是鳥兒在枝頭婉轉啁啾，在歌唱著愉悅的心情；還有山澗潺潺的溪水，歡快的流淌著，還是那么執著，那么義無反顧，似乎要去實現醞釀已久的夢想；野花在山間爛漫，花香癡纏著微風，呼蜂引蝶，不惜賣弄風情萬種；山巒綿延著，綿延著，最終延伸成黛黑色，演變成巨龍，向遠方奔馳而去，漸漸的消失了身影。

走近母親的莊稼地，與父親在世時一樣，母親沒有丟下一塊荒地，種滿了花生、玉米、豇豆、辣椒、西瓜…，就連那才收割不久的油菜地，都又撒上了菜籽，說是以便用菜秧來喂雞鴨的。那綠油油的菜籽秧，茂密的花生，還有那粗壯的玉米林，誘人的豇豆、辣椒、西瓜…，將我的思緒帶回到曾經熟悉年代……

我癡望著這山山水水，感覺如夢如幻，讓我的腳步遲滯，使我的思緒無法抽離。

夜暮漸漸降臨，我懷著不舍的心情回到家中，母親已經把晚飯做好了。一張老舊的方桌，四張老舊的長凳，一盞昏暗的電燈，一桌農家的家常晚餐。看那熟悉的菜品，嗅著那久違的香味，兄弟幾個象往常一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母親看著我們的吃相，則滿意的笑著，一邊講著近來村里的一些新鮮的事情，一邊又回味著曾經講過多少次的往事，那全然一幅再平凡不過的農家餐席景象。

晚飯后已是子夜時分，站在老屋院壩里張望，夜空中月兒正圓，村野沐浴在月色中。明明暗暗，朦朧之色在山野間蔓延，深沉含蓄韻味綿延。小花貓卷縮在竹凳上一動也不動，也許正做著好夢呢；小黃狗安靜的趴在它的“臥室里”，時不時的發出些犬吠聲，也許為了討好主人，展示它半夢半醒的境界吧。夜是那樣的靜謐，沒有一絲風聲。潤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似乎每個毛孔都能散發出花的芬芳，令人如癡如醉。可以靜聽蛙聲互答、夜蟲和鳴，此起彼伏，像在競賽，靜寂中更能烘托那聲音的宏大。竹籬因月色迷離著詩一般的意境，掩映著人們的夢境，演繹醉人的酣暢。遠處的水聲似乎在心中徜徉，旋去煩躁，滌蕩暑熱，心中滿是涼爽愜意。

待母親收拾完家務后，各自就休息了，聽著醉人的交響樂，嗅著熟悉的鄉土氣息，躺在父親曾經居住的小角樓老舊床上，很快就進入眼了……

一夜無夢，當最后一顆啟明星在茫茫的天幕中消失的時候，大地開始從沉睡中蘇醒，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聽見窗外的鳥兒早早地在竹林中歡叫不停，小貓咪“咪咪”的叫著，小黃狗“汪汪”的不停吠著，還有后院的雞鴨的歡鬧聲，在這美妙的鄉樂中，漸漸蘇醒過來，往日疲憊全消，只覺神清氣爽，愜意安然。

舉目窗外，晨霧飄渺，很淡很淡。乳白色的薄霧像一片輕紗籠罩著山村，起伏的群山，靜謐的村莊，安靜的水塘，翠綠的莊稼全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母親早已起床多時了，薄霧里依稀可見，她正被數十只雞鴨包圍著，她也正在用自制的飼料喂養它們，仔細看看，所用飼料那可全是純天然材料，玉米面、菜枯、野油菜秧。雞鴨在拼命地爭搶著食物，母親一邊歡快地吆喝、一邊拋灑著飼料。院壩里小黃狗悠閑地踱著方步，小花貓在房檐下自由玩耍。一切的一切都是是那么的自然，而又那么和諧。

母親告訴我們，他的喂養的這么多的雞鴨，都是給我們準備的，現在市面上的東西既貴，又不安全！這些土雞土鴨絕對是放心的好東西。同時又給我們說，整天與它們相處久了都有感情了，就有了伴似的，想著每天喂養它們，就有了寄托，這樣也就不覺得孤單了。我也知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兒女著想，但不知怎么的，看著母親清瘦的身影，聽得母親的嘮叨的話語，心里頓時有種酸酸的感覺涌了上來。

站在陽臺上放眼望去，池塘邊一叢叢河竹靜坐在岸邊；幾只輕盈的小鳥飛來飛去，一會兒在水面打旋，一會兒在空中疾飛，一會兒又鉆進竹林、樹枝中不見蹤影；母親家那群鴨子在早餐后，搖著笨重身體“撲通、撲通”跳進水里，時而用紅掌劃出一道道青波，時而拍打著翅膀，抖抖頭上的水珠，“嘎、嘎”幾聲，也想學“先輩”們曲項向天歌；還有那群斗雞在搶完食后，紛紛去屋外找野食去了。只有鄰居老叔公家養的兩頭水牛最清閑，一會悠然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會低著頭靜靜地啃著露水草，時不時發出“哞”“哞”的叫聲，也許是以此表示其與世無爭的愜意心境吧。

晨霧漸漸散去了，空氣像濾過似的，一片明朗。暖暖的柔陽爬上樹梢，透過輕輕薄紗，穿過星星竹海，化做萬點金光，灑向整個村莊，青褐色的屋頂上騰起了裊裊炊煙。那正是《柳稍青》“若洗凝山。涓涓細水，柳蕩斜煙。雨露清涼，風前香吸，神爽翩翩。朝霞漫布天邊。意留處，桑田悠然。林里農家，灰墻青瓦，天上人間”

這情趣盎然的山鄉晨韻，這清新雋永的山村秀色，這悠揚美妙的田園樂章，怎能不叫人心醉呢？

還在我自我陶醉時，母親已從莊稼地里又背回了一背簍喂雞鴨的野菜秧，還有兩個圓圓的西瓜。看她老人家興高采烈地樣子，我想或許這田園生活帶給母親的快樂才最真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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