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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殺人了!
我殺人了!
可惡,為了一句氣話,那小狗居然叫了十三個人來揍我!當我是什么?你說要單條便單條,這么多人,就擺明了要讓我躺下受辱,我怎么能不用刀子?
明知道在飯店里,明知道后面就是廚房,你們還敢這么來?
好,我的刀就在手里。
我就等著你們。
八個人!
我居然一口氣殺了八個人!
老天,我活不下去了。
這樣的事,我沒經(jīng)歷過。叫我怎么辦?往哪兒逃?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是不是已經(jīng)有警察守在那兒了?
我該去哪?
我不是北方人,可為什么我也和他們一樣這么沖動?
石家莊的市中心,臨街的飯店里,就這么說殺就殺了。我知道他們看著我的樣子有多害怕,我知道的。我的身上都是血,只需要在小巷子里喘口氣,我就會聞到身上的味道。
警笛!
老天!
警察在追我!
如果被逮住了,我可得被槍斃的!
這巷子里沒人,可我不放心,因為來的時候街上的人都看見了。我該往哪兒跑?如果這時候碰到警察……
公共廁所,我在最里間的“包廂”。
忍不住就嘔吐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惡心,可能是太緊張,也可能是身上的血腥味。腿肚子打顫,肌肉不受控制的發(fā)僵,平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我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這個時候只有鎮(zhèn)定才能讓我找出活下去的希望,只有正確的分析才能讓我成功逃脫。
可是,沒機會了。
“啼嗒,啼嗒。”什么聲音?
“啼嗒”,皮鞋,有人!
有人進來了。
是來上廁所的嗎?
開了一間門,碰上了。
“啼嗒”。我感覺,我的心已經(jīng)蹦到了嗓子眼,我忍不住捂住嘴,蹲了下來。
“啪”又一個門被打開然后碰上。
這應該,大概,是我的門了吧。
是警察。
還是好幾個。
肯定帶槍了。
我完了。
我就要被關進牢里,然后被剔光頭,穿著“農(nóng)民”的衣服,被拖出去挨子彈。
老天,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我要離開這里——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狂流。一瞬間,這里,安靜了下來,什么也不存在。我閉上了眼睛。在等待中,奇怪的想起了吳山。要死,也該死在她的懷里。老牛脊,我是多么的想,再來坐一坐啊。
我突然感覺到了風。
一陣陣令人心曠神怡的微風拂面,我好奇的睜開了眼。
老牛脊,就在我的面前。
2
他靜靜的站在“十二生肖”的上面。這兒依稀被人淡忘,卻是不少孩童的樂園。他就這么站著。
血味濃重。
良久。
他往一旁山坡的石階下走去。
小屋的燈光微弱的透出。
他輕輕的扣門。
“誰呀?”
門半開。
他一腳將門踹開,將面前一個老太推倒,沖進去,門內(nèi)就是廚房,簡陋的設備,擺放刀具的木盒子靠著墻,他一把抽出短小的鋼刀,回身沖著老太的胸狠狠扎了兩下。回身迎面是一個驚恐的少女。太胖了,臉上青春痘厲害的很,長的很安全。一雙小眼睛努力的張著,直到挨了兩刀躺下。屋里沒人了。他關上門,找來瓶黃酒,倒了一杯,走進廁所,拎著噴頭擰開冷水開關,生了銹的圓帽子發(fā)出“滋滋”聲,水來了。仰著頭沖了好久,他避開水線,一口喝干杯中酒,繼續(xù)沖。
外面有開門的聲音。
他不關水,松手,噴頭在下面的墻上撞了幾撞,他已搶出面對來人。
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手中提著好幾個袋子,軟倒在一邊,怔怔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慢慢的走過去。
拿起小刀,在她的脖子上一劃。
完美,血又濺了一身。
再沖了十多分鐘,喝了半瓶黃酒,酒意高了。
出小屋,上山坡,走近城隍閣,時間過了十點,鐵門已鎖。仰望閣頂,身影一散。他安然坐在最頂上的檐角。兩條腿凌空掛著。
望著星火輝煌的街市,亦暗亦幽的山湖,不知何時衣褲已干,抬頭,天露微白。
去哪?
下一秒,他在北京北四環(huán)女子學院邊上的一樓站定。
大概還沒起來。
他走上四樓。
站在門前,下一秒,房內(nèi)黑暗不見五指,只略有清香可聞。他習慣了黑暗,見著了輪廓影灰,她正在床上,側(cè)躺著。
今天星期四,有她的課。她給學生上課向來極為認真。案上還擺著書筆,大書攤著,她只有累極才會不收拾書本。
他摸了摸口袋,這才發(fā)覺沒了煙。
便利店,可的。
他看著門邊一個穿著邋遢的青年。青年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嘿,是在想,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走進去,叫中南海,想了想,拿著煙又退了,要七星,摸口袋,又發(fā)覺錢不夠。搭上那走沒遠的青年,問他要十元。他沒說什么,直接愣愣的把十元整張兒拿出來。抽了,交給服務員。服務員傻乎乎的看著他。他見不接錢,將錢放了,拿了煙。
屋里有點亮起來,簾擋不住光,她的臉對著光,用白嫩可愛的膀兒撐在臉上。他點起煙。
她急忙揮開手,睜眼盯著他,口張了,卻沒話。
她起來做飯,他上網(wǎng),一查,有了。
“此男子與人斗毆,情急沖入后室廚房,拿刀砍死八人,后倉皇逃離案發(fā)地,警方最后追蹤至一公用廁所中,失去線索,此男子似不翼而飛……”
名字也留了,圖象也留了。
他笑。
湯面,一個白饅頭。
面對著她吃了。
問了幾句。
答了幾句。
明確是得馬上走人。
八點去學校。
七點半。
摟著她去床上躺了會兒。
“還找他?”
“找。這么多年,就是為了找他。”
她去學校。
他跟著下了樓,在樓外,當著她的面,消散身影。
3
門是敞開的,屋里光線本應灰暗,可三四處燈光強亮,周邊被煙與灰熏了的墻面上仍可見到重重的人影,像葉被風吹的急晃,初見這一切,頓顯神秘,詭異。
屋子很小,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有三個女人。
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側(cè)躺著,胖胖的臉上是驚愕與不信。
她對面正坐著一個老婦人,或者稱呼她為老太更合適,她白色的衣襟上胸口一片兒黑紅。
而在門邊,則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婦女,臉上猶有淚痕,肚子上有幾道口子鮮肉向外翻出,盤錯的腸子掛了些出來,腿腳旁是屎尿,黑黃色一堆兒,干了,卻很臭。
氣味很不好聞,混雜且腥臭。
可走進來的人卻一邊拿著燒餅油條,一邊津津有味的咀嚼,聲音很有快感。
他先看了一眼老太,接著看胖胖的丫頭,隨后十分仔細的觀察中年女子,他咽下最后一口油條,嘴上沾了一小片兒蔥花,抿著不見了。
兩根指頭翹動。
邊上的男警靠近說,里面有個廁所。
一根煙。
他皺著眉吐出煙,看了看煙腳,是老版利群。
摸出口袋里的錢扔給他,去買包哈德門。
4元的哈德門?
他點了下頭,走進了廁所。
三個男警蹲在地上,戴著白手套,拿著鑷子在找。
幾乎挪不開位置,很小的地兒。
于是,他就靠在門邊。
他沒有戴手套,只能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餐巾紙,捏起一只杯子。
水聲,冰涼的水從發(fā)間流下。
緊張帶動的心跳聲漸漸遠去,窒息的胸膛似乎開了個洞。
就,好似把這杯酒從洞中倒進去,通過心臟,流遍全身。
這是激昂?
他將杯子交給其中的警,說,上面有兇手的指紋。
這警認真的放入袋中,說,目前唯一的疑點,看地上的水跡和腳印,這人離開屋子走向城隍閣,可到了圍欄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跡,仿佛憑空消失了。
他思考了會兒,說,有沒有上去?
警愣了愣。
城隍閣嗎?
這是一個好天。
出小屋,上山坡,走近城隍閣。
他抬頭看著,并不覺高。
莫名的嘆息:“要能直接到上面,一覽夜空,與那西子,該多好。”
這是杭州,沉靜的西湖邊,吳山上的城隍閣,頂。
日瀟灑,檐面上亮晶晶的瓦青,清風打掃的干凈,唯有一處地方,一個風干后的水印。
像是人坐在其上,屁股所留。
只一天功夫。
在兇案現(xiàn)場搜證來的杯子上,所發(fā)現(xiàn)的指紋,已找到了匹配。
電腦上顯示著一個男子的身份資料。
白色的紙邊,墨黑的頭像。
血紅的字。
“一級通緝犯!”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哈德門從嘴里吐出,這男子看著電腦屏幕,笑了笑。
我去趟石家莊,小陳,幫我訂下機票。
他擺了擺手,夾著煙走出了警局。
陳隊,這人是誰?
教官。
教官?
我的老師。
他在哪個局?
他不干這個。
那……
他不喜歡體系里面的各種約束,所以自己開了家偵探所,是私家偵探。
哦,我看他年紀也不大。
他三十多,單身,只對破案感興趣。
我還不知道您的教官叫啥。
項觀云。
項觀云坐在飛機上,心里有無數(shù)的疑問,他真的很迫不及待。
4
資料就在手邊。
薄薄的三張紙,道盡了一個家庭,一個20多年存活的生命。
上海,外灘,首飾店,墻邊。
風卷著枯葉正在飄零,本空蕩蕩的地,卻一下子被擋了,一個穿著黑色便褲,上著一件白色襯衫的男子一手提著洋酒瓶,一手叉著腰,他搖晃了下頭,用胳膊肘抹去粘在身上的枯葉,瞇著醉眼打量四周。
資料紙的開頭有三個字。
余,九,傷。
接著是一串字與數(shù)。
1982年2月于臺州仙居出生。
小,中學并無特殊,高中二年時在教室中暈倒,昏迷三天,經(jīng)檢查無病因,后一直正常。
大學考入浙江工商學院,初到杭州,由母親葉柔花陪送,在途中遇事故,其母親當場死亡。
大學一年末,父親失蹤,輟學,與其養(yǎng)姐尋父半年,其姐獨身定居北京。其經(jīng)轉(zhuǎn)長江南北,歷時三年于三日前在石家莊新城飯店被人爭執(zhí),后持刀砍死八人,不知所蹤。
“叮零”風鈴由門開后吹入的風輕挑,羞澀的沖著這人點了點頭。
他走入,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一個女子。
內(nèi)間狹小的角落里,一個穿著休閑衣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有兩種樣式的,新的要300,舊的100。
他說兩種都要,給了中年男人錢。
多久可以拿到呢。
中年男人說,后天就行,得給你拍張照。
他搖了搖頭說,不行,照片得改改。
中年男人愣了下,說,犯了什么事。
他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呆了會兒,然后說,殺了幾個人。
靠門口的女子躲了出去,中年男人想了想說,給你做行,不過不能說出去。
他答應了,拍了兩張照,由得對方修改,顧自走出了店。
帶著花邊的躺椅上,項觀云卷著資料,閉著眼,若蒲扇似的將手卷往胸口上拍動。
過了片刻。
他拿起一邊的手機。
“喂,是教導處嗎?”
陳老師仍在教學,學生感覺自己的讀書生涯很久,卻不知老師的教書生涯更久,學生是十多年,老師是一輩子。
陳老師當然還記得那個學生。
余九傷。
他說了,這個學生非常可惜,如果不是家里的原因,他將來會有很美好的生活,因為他很努力。
項觀云只對他的父親為什么消失感興趣。
這點陳老師也不清楚,他說,當時這孩子的母親死后,父親余水生從臺州趕了過來,這人是個農(nóng)民,不過很有知識,很聰明。孩子的母親是被車撞死的,車主當場跑了,車留下卻查不到車主。余水生自己去查了,后來有一天他來學校找余九傷。
為什么記得。因為這天下著暴雨,狂風暴雨。
陳老師說,當天他下了課,站在樓道邊看外面的雨,就見到了他騎著車,連雨衣都沒穿,直接沖了進來,車隨手扔在路邊,他拉著余九傷跑了出去,不知在哪兒說話,最后他是怎么走的,陳老師不知道,因為這個時候他下一節(jié)課已經(jīng)開始了。
電話掛斷,項觀云揉著眉頭。
躺椅在辦公室的一角,辦公桌后坐著一人,端正的坐姿,肩上的條杠,手邊的煙灰缸,一頂警帽。
門外,門上,牌中寫著局長室。
“叮鈴”風鈴發(fā)出與上回略有異處的響聲,他輕輕的走入,不見原本該在的女子,柜臺上站著中年男子。
他沖著他點了點頭,先走入了里間。
兩張身份證,新舊版,各項都有改動,拿在手上是看不出真假了。
他塞入外衣口袋,不作一聲的走出了店,街外的風清冷,秋盡冬來。
這本不是擁擠的街,此時除了月,唯有他。
腳步輕輕,月光清清。
他就走在月光之上,外街倒是人多了起來,走動中肩被人拍了一下。
回過頭,是個女人。
她臉上化了濃妝,看著十分漂亮。
“余九傷!哈哈,你的名字我可一直記著呢,還想的起我是誰嗎?”
他抓了抓頭。
“金靈啊!坐你前面兩排的!”
他想起來了,笑著點頭。
兩人向東走著,竟是順路,金靈暫住在親戚家,于不遠處的公司打工,正趕著回家。
說說聊聊,到了一處十字路口,過去是高架,左邊就是她親戚的家了。
她一邊招手說,送我到樓下吧,一邊拿出手機記下他的號碼。
他抓了抓口袋不知該怎么辦,新的卡尚未辦理呢。
她就在他身邊,長長的發(fā)晃蕩,明媚的臉轉(zhuǎn)過來恰對著他的肩,他低著頭,看著她濃紅的唇。
姐姐的嘴從來不抹這個。
要是,要是抹的話,該更美吧。
猛的一陣風。
極猛極烈極狂的從他身邊擦過,卷走了金靈。
瘋了一般的剎車聲。
如鬼般的黑車在半剎住的狀態(tài)下接著油門打起,碾壓過金靈的身子,飛馳而去。
他就呆在那兒,直到不遠處傳來人的喊聲,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他沖過馬路,轉(zhuǎn)入一邊的住宅區(qū),跑入樓道,身影消散。
黑車中的駕駛是個少年,他有一頭紅發(fā),長長的分開,如影視明星般的光澤鮮亮,俊挺的臉蒼白并在顫抖。
副駕駛是個少女,她正抱著一只貓拉扯它的耳朵,笑著說,別怕,讓我給爸爸打個電話,他會解決的。
少年想了想,呼出口氣,說,去你家?
少女皺著眉說,繼續(xù),他們都在酒吧等我呢!
車內(nèi)忽然陰冷。
好似有一頭餓極的狼,蹲在后座……
5
刺耳的滑輪聲,黑車轉(zhuǎn)的很急,歪過了頭,又再歪回來,開車的好似新手,他確實沒怎么開車,學出都還給師傅了。
慘然的嘶喊聲,求饒救命,扭曲的臉,飛揚的紅發(fā),這是前一刻還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少年。
黑車搖晃著,卻未曾減速,直到狠狠的撞到一處護欄上。
少年靠在護欄上,腰上的皮帶被解下,繞在了護欄上,緊緊的纏著他的一條腿。
車飛出護欄,直直的砸到地面,摔下,只將少女撞暈了過去,懷里的貓驚叫著從破碎的窗躥出去。
人影就在車邊,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默然,陰冷,他伸手將少女拽了出來,她手邊的包散開,化妝品落了一地。
他用手拍打她的臉,直至她醒來。
酒吧在哪?
項觀云接到電話立即趕到了上海。
高架上車流依舊,小小的清出了一個圈子,他就站在圈中。
一個警不停的做著手勢,他默默的點頭,最后向護欄外探望,下面的地上已看不到痕跡。
車最后爆炸,警方從方向盤上發(fā)現(xiàn)了幾處指紋,比對后才知道是余九傷。
他坐上車,問前面的警,酒吧離這里多遠。
夜寂靜,酒吧煩囂,一個長發(fā)的學生妹捏著高腳杯抿著紅酒,對桌邊大口喝啤酒的少年說:“等會兒一定要哄好她,我媽的工作還要靠她爸爸呢!”
少年哦一聲,說知道了。
愛瘋4捏在她的手里,震動起來,她涂了鮮紅的指甲一晃,來電圖片上是個少女,雙眼斜上,似乎不知道朋友正對著她拍照。
她聽了幾句,急忙拉著少年跑出酒吧。
銀車安靜的停在路邊,從擋風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酒吧的正門。
少女縮在副駕駛座上,淚從眼中劃落,她顫抖著,抱著雙腿,變了聲的問他,要做什么。
這輛車的車主傻乎乎的站在外面。
他是個五十上下的男人,禿了頭,手上捏著一根上百的黃鶴樓,左胳膊夾著漆黑的小包,本應派頭十足的模樣這時看來有點呆呆,他剛坐在車里一轉(zhuǎn)眼不知怎么的就站在車外了,而一男一女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車上。
這輛寶馬他還是剛買的,趁著老婆帶著女兒去普陀玩,他想出來試試車震,現(xiàn)在的小女孩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他也沒心理負擔,正構(gòu)思著,就來了這么一出。
他好似什么也不知道,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安靜的看著擋風玻璃。
她哭的止不住,抖的愈加厲害。
“為什么……我賠,我賠錢。”
警站在他的身邊,指著酒吧對面的路邊,又指了指酒吧正門旁的一處空位。
車是這么來的,目擊者就是她的朋友,一男一女,他們早就在酒吧里等著,結(jié)果她打電話叫他們出來,一出門就見到她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位置,然后車飛馳了過來。
這里的地上畫了人型,共有三個。
一個橫躺著,雙腿平伸。
一個只有半身,側(cè)躺著,手伸出。
一個縮成團,頭上還畫了個X。
項觀云蹲在邊上,說,他把車停在這個位置?
是的。
壓著她的頭發(fā)?
他就是打算折磨她。
腿和手都壓斷了?
拖了十分鐘就死了。
十分鐘?
她的兩個朋友用衣服堵著傷口。
警挑了下眉毛,抓了抓下巴,實在忍不住嘆道:“這人太殘忍了,部里都下了通緝令,聽說驚動了那邊,已經(jīng)在調(diào)派人了。”
他搖了搖頭,說,既然自己對別人殘忍,就不要怪別人對自己殘忍。
水大開著。
水聲已聽不著。
他摸著腰,用手蓋著臉,水從指間到臉上。
吐出一口水,他莫名的笑了笑,像是自嘲。
圍著浴巾,他走到桌前,帶上網(wǎng)的賓館一晚150,加上樓下的按摩店服務也不過300左右,很多人喜歡偷閑,一邊偷閑一邊回家在飯桌上說,現(xiàn)在的菜吃不起,豬骨頭都要20多元。
他打開電腦,打開QQ,在登錄頁停住了。
項觀云正在抽煙。
電腦上的圖片自動播放中,他按住了。
余九傷點開注冊。
項觀云登上QQ。
他終于搞出了新帳號,加入了姐姐。
他慢慢的敲擊著鍵盤,悠然中帶出了一絲神秘的韻味。
他咦了一聲,好奇的點開消息。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好友邀請。
你好啊,余九傷。
你是誰??
我,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偵探。
你怎么知道我的QQ號。
呵呵,隨便猜的。
你想怎么樣?
呵呵,我想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并且投案自首。
五分鐘后。
想,知道,你父親,在哪兒嗎?
鼠標正在關閉計算機上。
這個時候,就算割掉,砸扁,焚毀,他也不可能按下去。
“我很想問你啊。”
“你有沒有恨過你的家人,母親,父親,如果他們不出意外,你可能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正在工作,享受著美妙的都市生活,與愛情。”
毫無疑問,你是個傲慢的,善良的,軟弱的,內(nèi)心幼小的人,你不承認糟糕的生活,不想去面對,要盡孝道,寧愿放棄自己的生活與自由。
你會來自首的。
你現(xiàn)在還活著,是因為你要找到你父親。
而我,知道你父親的下落。
他在哪?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啊??
啊?
這個世界,有碗就有筷子,有標簽就有商品,有老婆就是老公,有車就有車主。
怎么可能留下了車,卻找不到車主?
我在公安體系中人脈廣泛,要知道點“小道”消息并不困難。
更何況……
不是只有你是特殊的……
6
(1) 他左手捏著嘴,捏了捏,換成右手,從嘴角抹過,像是五指轉(zhuǎn)動了一圈,不是要擦去嘴上的什么污漬,坐在那兒,雙腿不停的抖動著,踮腳,腳踝轉(zhuǎn)動著,如果坐不住,為什么不站起來。
他縮著肩,拿起桌上的杯,呆了會兒,雙眼沒有焦距的斜視,略斜。
人影,消散。
小樓,雨,孤桌,人。
燈大亮,舊木干凈,卻暗,在燈下猶暗,那人坐在桌旁,椅子斜擺,長腿郎翹,手中卷了份紙稿,老花鏡戴的低,雙眉低沉,眼縫中就留了一絲光,淡淡。
門無聲而開,走進來個黑西裝壯實男子,附耳說了一句話。
那人靜默如夜,不作一絲動,男子悄然退去。
樓下幾張桌,如蝴蝶游戲的小二提著長嘴壺,來往。
三個大學生拿著筆紙,放入包中,一人看著表急急的催,要關門了,再不回去沒地方睡咯。
他站在堂中,靠近樓梯。
黑西裝男子走下樓,盯著他看了會兒,說,你走吧,不要再出現(xiàn)了。
他微笑著點頭,像是確定了什么,轉(zhuǎn)身走出茶樓。
有錢人的夜晚。
一個包間上萬,酒,女人,撲克,可以花去幾十甚至上百。
(2)
我曾有過許多工作,找尋爸爸的日子沒有錢肯定不行,路費,住,吃,都要靠自己去賺,一個月只有7、8百,住5平方米的地,或者只是一張床,晚上沒有熱水,工作完只能就著干的方便面下肚,難熬的時候就添一包榨菜。
我5歲的時候就扶過老人家下山,7歲的時候撿到一只錢包交給了警察叔叔,難道那個警察自己把錢花了?
為什么我要忍受這些?
雨水落下,很冷,我討厭它鉆入我的領子,劃過我的胸膛,鞋子都濕了……
如果不是那輛車。
如果他開的小心些。
該死的,他們到底花了多少錢?怎么桌上都是錢?
我抓起錢看了看,其實我是想抓進口袋的,可是邊上有人,這么做很丟臉。
“他們這樣一個晚上花多少錢?”
“十,十。”
“十萬?”
“嗯,主要是,酒貴。”
“你不貴?你多少?”
“八,八千。”
“你什么學歷?”
“嗯?我?我初中沒讀。”
“那你憑什么拿八千,就憑你陪他睡覺?”
“那他憑什么給我八千?就因為他爸是有錢人!!!”
或許,或許,我是說或許。
她頂撞了我。
(3)
他抓起桌上的錢,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將錢扔在她的身上,冷冷的說。
“八千,陪我睡覺。”
她含著淚,撅著嘴,我敢說不嗎?
這個包間一共有七個人。
三個男的,四個女的,三個陪酒,一個音控。
三個男的都躺在了地上,兩個靠近門邊,一個頭沒了,一個背上靠右邊的位置有道口子,血還在流。
一個斜掛在沙發(fā)上,血從脖子上落下,地上早已染紅,血腥味卻不重。
四個女人的香味實在繽紛。
三個女人也躺在地上。
兩個脫光了上衣,一個的胸枕在桌上,破碎的酒,濕在其上。
音控的女子年紀很小,像是還在讀書,稚嫩的臉上是痛苦與凄厲的模樣,她的胳膊斷了一條,胸膛上有一個口子。
染滿了血,略有彎曲的長劍,靠在液晶屏幕的一角。
他坐在沙發(fā)上,一個死去的女子就在他的大腿邊,他未曾望過一眼,只是拿著一根煙抽。
她伏倒,褪去裙,扯掉襪,踩著一只腳的高跟,來不及脫就被推倒了,趴在透明玻璃桌上,挺起了臀。
他推動胯,叼著煙,雙眼迷離的望著黑了的液晶屏幕。
許久。
他站起身,輕輕的道:“謝謝,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
她愣愣的看著他。
(4)
靈堂中還充滿著他的咆哮。
久久不散。
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我要他給我兒子償命!
他憤怒,再也無法冷靜,整個人沉浸在焦慮,悲傷,痛苦,悔恨之中。
他在想,應該在那天就弄死那個小子。
不過沒關系,他的父親還在,應該,沒死吧。
他拿起手機。
確定了,沒死,他要他們帶他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不怕那小子不肯現(xiàn)身!
從南京到杭州,一路帶著隱約難辨的呻吟、咳嗽聲,車飛快,張揚。
他們拖著他帶入屋中,憤怒隱于平靜的面容下,他冷笑著對他說,你養(yǎng)了個好兒子,我會讓你后悔的。
余九傷看著車停下,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拖入了屋里。
望遠鏡已碎。
菜場。
切肉的胖子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男子,驚叫了一聲。
“借刀一用。”
比手掌還寬的刀,專門用來剁骨頭的刀。
案上還放了一把剔筋的刀,窄小細長。
兩個放刀的刀套,他拿在手一瞬消散,再出現(xiàn)已是一個賣場。
西湖銀泰。
皮帶。
他的牛仔褲腰身剛好,省錢就未曾去買皮帶,這次挑了一根古奇暗紅條紋款式,將皮帶系上,腰身兩邊夾上刀套。
刀入鞘。
邊上的超市門外,他回頭看了一眼城隍閣,走入買了一包七星,煙飄散,淡淡苦哀。
柜臺的收銀員是個中年婦女,直瞪瞪的看著他的腰邊,那兩把刀套。
他嘆了口氣,再入賣場。
白色不能穿,上回白色的襯衫染了血很惡心。
黑色,等死了以后再穿黑色的吧。
那是一件紅色,略暗的風衣,窄腰,長擺,寬領微立,肩做的很漂亮,很有立體感,靠近后竟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伸手摸了摸,感覺就像是在摸一陣風,只有胸膛的位置仿佛狼毫。
兩個專柜服務拘謹?shù)恼驹谒纳砗螅渲幸粋€躊躇了半天問他,先生,您要挑一款什么樣式的?
他拿起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對著立鏡一照,笑了笑,意念揮灑間,已是山野。
望遠鏡放在一邊,他默默的等待。
直至夜深,直至黎明。
車遠遠而來……
7
兩個黑衣壯漢拖著這個中年男人的雙臂,正要將他扔出去,摔到前面那靜坐在沙發(fā)上的男子面前。
其中一個忽然歪倒在地上,脖子上只連了層皮,空中突然暴出一片血雨。
那靜默的男子一手夾著煙,一手扶在茶杯上,雙眼緊瞇著,眼中透著歇斯底里的兇狠與悲絕。
這片雨就在他來不及驚愕間灑遍全身,從頭到腳。
另一個黑衣壯漢明顯被嚇的不輕,松開了無力掙扎的男人,向一邊躲,卻不知身后猛然出現(xiàn)一個風衣男子,只是淡淡的身影一晃而逝,消散不見,而他的脖子也斷開了一條血線,全身軟軟的趴下,四肢抽了數(shù)下,無聲無息的死去。
全身浸濕在血雨中的男人站起了身子,嘶啞的喉嚨冷厲的說道:“好,你居然是個覺醒者,我早就該想到的,該死的變異人,別以為你有了異能力就可以為所欲為,自然會有人來找你的!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和我兒子會在地獄等你,哈哈哈哈!!!”
這人顯出了真身。
雙手的刀還在滴血。
左手的刀窄長,右手的刀寬大,卻都只有匕首長短,拿在手上莫名的陰冷。
長長的風衣一動不動,血紅而不帶絲毫猙獰。
他沒有理睬對方,蹲下身扶起了那個躺在地上渾身傷痕累累的人。
是父親,真的是父親!
父親雙眼緊閉,嘴哆嗦著,他靠上去,聽到了。
“是我的孩子嗎?”
是的,父親!
“我自私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不,父親,我從來沒有怪過您,撞死母親的人,我已經(jīng)送他下了地獄,父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忍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刀光一閃,他背起父,在身后摔落在地的響聲中,憑空消散。
浙醫(yī)。
若站在其下仰望,自己的渺小則彰顯無疑。
他沖進人潮,挨著進了急救室,將父放在椅上,周邊幾個病的不重的男女坐在那兒,其中一個少女穿著睡衣,齊耳短發(fā),戴著頂住眉毛的墨黑色近視眼鏡,疲倦的耷拉著小腦袋,兩條細細的小腿兒在相互拍打著。
余水生的一只眼已經(jīng)化膿,只怕是普通的手術也只有一半的幾率可以回復過來,另一只眼睛也腫著,從那一絲兒縫中,他看著自己的孩兒。
如此的欣慰。
他的手已折了,腿也折了,腰椎損了好幾處,至少現(xiàn)在他是無法站立起來了。
可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他的肺部傷了,里面積了血,破損處,令到他每吸一口氣都會疼不欲生。
余九傷老老實實的在辦理手續(xù),已經(jīng)有兩個醫(yī)生跑了過去,扶著他的父親躺到一張推來的床上。
點滴,氧氣,血壓,心跳,體溫。
余水生的病情基本得到了掌握,醫(yī)生立即嚴肅的問他,是誰虐待了你?
余九傷沉默。
是被別人打了。
這樣的傷情,我們院方需要報警。
他很痛苦,躺在病床上,從那一絲縫中,盯著孩子。
他額頭流下冷汗,急的抓住醫(yī)生,吼著,快點救他!
手術室。
警察。
他答應過項觀云,只要告訴他當年撞死母親的人和綁走父親的人是誰,在哪兒,他報了仇,救了父親,就會自首,絕不反抗。
來的是幾個便衣和一隊特警。
醫(yī)院的人驚慌與詫異,很多人都盯著他,他被圍在其中,淡然笑著。
就一雙手銬,若不是一句諾言。
醫(yī)院后面追來一名醫(yī)生。
他緊趕著腳步,差點摔倒,一把抓住一名特警,要擠到隊伍中。
“等等啊,他父親的血型血庫中缺少,我們要給他輸血,要給他兒子檢驗血型……”
他停住腳步,冷不防身后的人推來,他一怒,消散開去,腰身的兩把刀被一名便衣放在證物袋中,他在對方完全沒有反應的情況下奪了過來,再消散。
周圍的人只見到恍如鬼魅的紅影,帶著一片片的血花,在彈雨中閃爍。
一隊特警與便衣都倒在血泊中。
他揪住那醫(yī)生的衣領,說,哪里驗血?
這醫(yī)生的腿都軟了。
這一層場面熱鬧,眾人急哄哄的趕著出去,大門一下子堵住了,玻璃也碎,人也頭破,血灑不到地上,盡染在別人的身上。
孤零零的大廳,只有窗后面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逃也無處可逃,
圖有一疊疊的錢,與那賬戶。
他,與他。
醫(yī)生哆嗦著,再看了一眼周圍的尸體和血,確定了,茫然的看著他。
這人臉上有焦灼,有狠厲,他連忙指了指。
驗血的流程快的讓人驚訝,他被安排到了病房,父親躺在床上,邊上的床與其中間有設備,他剛躺上去,準備輸血。
靠外的窗被打開,他吃了一驚。
這是十一樓。
誰能在凌空高絕的十一樓,打開窗?
一頭長黑的發(fā)順了進來,這是一張絕美的臉,大大的眼睛,抹了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紅艷而曲線柔軟的唇,肌膚冰晶如傲雪,臉龐棱角分明,英挺,帥氣,冷酷,這是一張極有魅力的臉。
他只是冷漠的看著她邁步,走入窗內(nèi)。
陽光透入,在他與她之間劃下道線。
她瞇起了雙眼,姣好的眉不由微微一皺,美的讓本無心情的他也幾乎窒息,等得緩過口氣,聽她說道:“余九傷,你違反了特殊能力管理條例,我是星輝三組組長崔玉瑗……”
他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誰,有什么事等我給我父親輸了血再說。”
她看了看躺在一邊的余水生,說道:“抱歉,你必須現(xiàn)在跟我走,請將雙手放在頭上,面朝地……”
他猛的一閃,已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只見刀刺在她的身上,卻不如所料,他驚訝的看著刀尖刺入了一堆水花中,她竟變趁過來一座水做的人像,隨著手腕沒入她的水身之中,柔軟的水瞬間變成了冰雕,將他的手連刀一塊兒凍住了。
她整個人變的如冰一般,卻似有生命,轉(zhuǎn)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一個頭錘向他砸去。
可砸了一個空。
在病房的另一個角落,他沉靜的站在那兒,揉著手腕,上面已呈青紫色。
可由不得他悠閑,墻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影,竟似穿墻而來,“砰”,槍聲響起。
他中了槍,冷不防身后的冷槍,他整個人摔出去,在空中消散,身影再出現(xiàn),已是另一個角落。
槍打在肩上,他的右手使不上力,只見墻后來的那人是個中年男子,長的如野狼般陰沉,雙眼兇狠的盯著他,手上拿著一只沃爾特P22,極是精巧,他看了一眼那槍,心中一嘆。
“讓我給我父親輸完血,想怎么樣都可以。”
砰。
他閃到他身邊,猛的一刀刺去,病房的門被撞開,一個年輕男子甩手飛出兩把飛刀,飛刀在空中一閃就消逝,再出現(xiàn)竟已到了他身邊,他的胸腹連中兩刀,沖力使的他退到床邊,剛用手撐住,只覺的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美艷的崔玉媛打出一道水箭,落點在他左腿,一瞬間接觸中,變的寒冷無比,他感到左腿麻痹,已是無法動彈。
“束手就擒還能留下一條命!”
那中年男子陰沉的道:“這是個殺人狂魔,留他做什么?”
槍聲,他消散,刀刺去,那門外走進來的年輕人笑道:“還掙扎!”
兩把飛刀一閃,刺入到他左肋下,他吐出口血,斜靠在地。
只有左右的窄刀撐著地,刀尖已碎。
他回頭向病床看去,父身邊的檢查儀器上一排單調(diào)的直線。
是什么在喊叫?
這嘀嘀聲是為何,是哪般?
老天注定了,是要我們?nèi)遥诮瘢?/p>
他緊握著刀,頭上的槍口越來越近。
是什么在吟唱。
唱的如此凄涼。
十里亭,萬松坡!
君生亡,君思量。
他再使用了能力,瞬間到了病床邊,父親的身上有一個血洞,刺的他心里直疼。是前面那槍,那打向自己的一槍,被自己閃過,卻打中了父親。
他冷冷的說,就讓我輸血,只需要一點時間,你們都等不及?
槍聲又響。
那中年男子連開三槍,可哪里還有他的人影。
崔玉媛道:“十里亭,萬松坡?”
年輕人道:“離這里有三十分鐘的路。”
中年男子看著崔玉媛道:“剛才你不該手下留情,現(xiàn)在得請總部再派追蹤高手來了。”
這兒是林道幽深的地方,沒有什么人,孤單的亭子里,一杯熱茶冒著氣兒。
沒人。
余九傷出現(xiàn)在亭中,他看向左右,在林道盡頭,徐徐走來一個短裙女子。
她身后跟著兩個白衣大褂。
醫(yī)藥箱,擔架。
“哈嘍!你挺強的么,還能堅持到這里。”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在昏迷前說,救我。
8
(1)
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有節(jié)是秋筠。
惆悵孤帆連夜發(fā),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2)
言者,坐在一處陽臺,看外面那一園的桃花。
寒風冷,卻是怎會有如此燦爛的桃花,怕是雪將紛飛,也不會凋零。
這老者捧著茶,滿意的看著,揮一揮手,那漫天的寒風忽然就變的暖了。
“小陶,你的火焰訣還要好好的練啊。”
“師傅,那個人醒了嗎?”小陶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亂糟糟的頭發(fā),手上蘊著一盆軟軟的火焰,煞是好看。
老者抿了口茶,吹吹氣兒,笑道:“中了四刀,一槍,還被玄冰訣傷了內(nèi)里,能活著就不錯了。”
小陶說:“這人也可憐,雙親都死了,要是星輝的人逼的不要那么緊,他說不準可以救回自己的父親。”
老者笑了笑,道:“如果沒有仇恨,他又如何會堅強的活下來,又怎么能得到我們大清的器重?”
小陶嘿嘿的傻笑。
那床上的人平靜的呼吸,好似在沉睡。
(3)
“這家伙真是難對付!”
“馬軍野,你廢話最多。”
“王戴,你的槍打的準了我就沒這么多廢話了!”
“好了,我們回吧,這里交給追蹤組。”崔玉媛好似根本沒把這一切放在心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她的目光從亭中掠過,那兒的血跡已干,那個人應該已經(jīng)與大清的人接觸上了。是的,這次失了先手,一個擁有移形換影,還充滿了仇恨心理的人去了大清,以后國內(nèi)怕是都不得安寧了。
馬軍野腰上掛滿了短刀,他順手吊耍著一把,刀光閃閃,他笑著,說,這家伙的能力是移形換影嗎?據(jù)說N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
王戴也疑惑的看向崔玉媛,顧念了半天,說道:“如果他運用的再好一點,我們要傷他就難了。”
崔玉媛呼出口氣,淡淡的說:“若不是憐惜他的能力,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可惜……”
王戴冷笑了一聲,說,前面的歌聲是大清的傳音者,聽起來應該是王妙鈴,她所在的組是青蓮,屬于最高級別。
馬軍野嘆道:“看來他們對這個家伙也很看重!”
崔玉媛無奈的嘆道:“官僚!要是情報準確,也不至于讓他就這么逃走。”
(4)
余九傷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那是一雙腳,女人的腳。
赤裸裸的并著,交疊在臀部下,他的臉慢慢轉(zhuǎn)過來,目光從這雙絕美的玉足,上移到這個女子的小腹,哦,是平平如野,可為什么讓他的目光深深的陷了進去。
這女子的身子動了一動,雙臂收縮,扎在他胸膛上的三枚銀針被拔去,隨之一陣灼熱的感覺從全身各處冒了出來,他疼的冷汗直流,耳中聽女子的聲音在說:“你醒過來了?放心吧,有我在,你的傷很快就會好的!”
掠過高峰,他看見了她的臉。
這不是天使,也不是妖魅。
他微微有些失望,可隨之則笑自己,怎么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了。
忽然,很想念姐姐。
他閉上眼睛。
對呢,我沒有崔玉媛好看是嗎?
他好奇的看向她。
她笑了笑。
崔玉媛是星輝的第一美女,我自然是無法和她比的。
他冷冷的笑了,她很快就不是了。
她問,為什么啊。
等我傷好之后,會親手殺死她。
她手上擦拭著銀針,一聽就抖了下,扎到了自己。
你這人,好重的殺氣,還傷著,就想殺人,還要殺那么一個大美女,咦,你舍得下手?
他閉上了雙眼。
她反而感了興趣,連連,逗他言語。
直到快要走時,她不滿的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他呼出口氣,笑了笑,凄然。
我父親剛走,在天堂,在地獄,尸骨不見……我大仇未報,生不盡歡。
她看了他許久,點頭道:“你是我見過的人里最有意思的,我叫董真真。”
針針?
他看著她手上明晃晃的針,笑著:“我叫余九傷。”
我知道!有意思的名字,有意思的人!
他看著她的背影出了門外。
笑容漸漸陰冷。
37天一晃眼就過去了,這天痊愈,他對著滿園的桃花贊嘆。
老伯,你的能力是控制火焰?
沒錯,我們管這種能力叫火焰訣。
師傅,嘿,余九傷,今天吃烤魚嗎?
不吃了,你這樣的控火能力,是天生的?
也可以傳授,不過要傳授的話,需要很多條件,很復雜,很困難。
那算了,對了,老伯,你說我需要練習,現(xiàn)在我好了,該怎么練?
我會給你安排的,余九傷,有個問題,我首先要確定一下。
你愿意加入我們大清嗎?
大清,是一個組織。
我們提倡自由,宗旨是打抱不平,除盡一切罪惡。
是個很簡單的組織,由特殊能力者組成的一個組織。
“大愛無情,我們組織在外人眼里,是無情的,是殺伐果決,冷酷狠厲的,可是我們卻是為了人世真理,天下正義而在努力,不管別人的嘲笑與反對。”
好吧,我參加,可以帶我去練習了嗎?
看著余九傷走遠,老伯開心的笑了。
師傅,他加入了。
小陶,他的眼里只有仇恨,仇恨就如一把火,越燒,越旺,他會越強,這是一把好刀,我們組里有這把刀,是何等的幸運。
小陶抓了抓腦袋,問,我們組不是第一組嗎,大清青蓮,就連星輝第一組也無法和我們相比。
老伯哈哈的笑了,揮一揮手,那滿園的寒風驟暖,桃花更艷。
9
(1)
孩子充滿了童真的雙眼凝視著父親。
王戴疼愛的擦著兒子嘴邊的油脂。
抹茶蛋糕濃濃的茶香味有些膩,這時遠處傳來旋轉(zhuǎn)木馬的樂聲,叮叮咚咚,好似一陣金光從陰沉的雨天伴著毛毛細雨洋洋灑灑而落,就連成年人的心情也頓時開朗起來,這處游樂場仿佛籠罩在特殊的磁場中,所有的負離子都被排除在外。
王戴笑著,孩子笑著,正從遠處走來,拿著汽水的妻子笑著。
旋轉(zhuǎn)木馬萬年不改的樂聲漸到終章。
好似慶典晚會的現(xiàn)場,在樂聲中噴發(fā)的煙火,孩子眼中見到一片紅紅的雨迎面飛來,感覺到臉上熱熱的。隨后濃香的抹茶香味便被一股血腥味給替代,笑著的父親伸出大大的手,按在他的小臉上,將他慢慢推開。
他從腰上拔出手槍,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脖子上的傷口。
可血依然從他指縫中流瀉而出。
樂聲停了。
似乎空間被一個玻璃罩子突然罩下,真空,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孩子臉上紅色的血液如同潑到了畫板上的顏彩,緩緩……緩緩的流下。
嘴角還有一點沒有擦干凈的綠色,悄無聲息的被紅色淹沒。
他狼狽至極的舉著槍找尋敵蹤。
直到他憤怒而絕望的垂下槍頭,望著自己的孩子被妻子抱在懷里,他們的眼神驚詫、恐懼,血水正從嘴里一點點的冒出來,他跪到在地上,見到妻子扔下孩子向他跑來,無奈的苦笑浮現(xiàn)在臉上,淚水滑落,他靠在妻子的胸上,眼神定格于這張美麗的容顏。
在過山車的鐵軌上,他一身紅衣,腰挎雙刀,長風蕭蕭,平靜的臉上,一雙哀愁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下方的那對夫婦。
(2)
抹茶蛋糕的濃香和甜蜜的滑舌茶味,令他渾身放松的坐在公園的一角。
木落,已近光枯的枝頭似乎有一團水色的風在盤旋。
他便這般仰著頭,呆呆的看著枝梢。
孩子手里的抹茶蛋糕不再是前面那塊染了血的,而是一塊嶄新未動的,此刻在小手里捏著,孩子好似沒有一點胃口,眼睛看著面前的男子。
一聲嘆息。
他低下頭,咬了咬,一邊吃著,一邊對孩子說。
對不起。
孩子依然安靜的,沒有表情的,看著他。
直到他了無生趣的雙眼流下淚水,而后那紅色的身影漸漸消散。
(3)
時下最時尚的鐵拳街機座上,一身便裝馬軍野叼著玉溪,嘿嘿笑著吐出煙氣,輕蔑的敲下按鍵,畫面上倒在鐵絲網(wǎng)旁無力掙扎的風間飛鳥被洛連續(xù)踢踹。
聽到對面的人用拳頭砸在機面上,然后椅子的聲音,煙盒拿起的聲音,接著一個大塊頭男子不滿的盯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開。
他哈哈大笑起來。
正笑著,屏幕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片鮮艷的紅汁。
他驚愕的看著紅幕,摸了一把脖子,只見滿手的血。
踢開椅子,他慌亂的拔出飛刀,四處張望,周圍玩耍的人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好奇的,逃跑的,驚叫的……他想罵一句,可出不了聲,耳中甚至聽不到任何一點周邊的吵嚷聲。
整個世界只有淡淡的,清清的,水聲。
很快他整片胸膛染滿了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手中的刀跌掉。
他扶著機子,眼中的莫名和嘴角瘋狂的張咧,皆在瞬間歸于平靜,“啪嗒”他的腦袋砸在地面上,發(fā)絲兒遮住了眼。
周圍安靜下來。
腳步聲,由遠逐近。
紅色的風衣下擺沾到了血,他蹲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直等到廳外幾名干警沖進來,手中的槍頭對準他,才回神過來,抬頭掃視周圍,在轉(zhuǎn)動的半途,他整個身子驟然消失。
(4)
辦公室的門緊緊閉著,盡管里面的空氣已足夠讓人窒息。
窗前,崔玉媛抱臂而立,電話聲。
“從你們描述的情況看來,他應該是經(jīng)過了特別的訓練,只是就算掌握了移形換影的能力,也不足以說明發(fā)生的一切,馬軍野年紀青,缺少經(jīng)驗是對,可王戴是老組員了……是的,我覺的我無法面對……你們快點來吧。”
三組的辦事處人幾乎都出去了,此時顯的格外的安靜。
她皺起了秀眉,推門而出,路過電梯不入,走上樓梯,一直上到頂層。
天空已暗。
樓下行人匆匆,車子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煩囂的雜音像是一股熱氣直升。
她走到扶欄邊,在這十三樓的樓頂,細細的看著腳下這座城市,于微。
“叮”只見空氣已凝結(jié),她咽喉前一層寒冰凍結(jié),寒冰外便是一柄窄長的短匕。
他憑空立在扶欄外,身影一散。
她后退一步,雙手揮動,寒氣四散。
無數(shù)的冰晶散步在她絕麗的身子周圍,上上下下,密不透分,漸漸形成了球型冰罩,里面足有兩米的空間。
她從容的觀察,希望能從視野中找到對方的身影。
可實際上,她一無所得。
又一是聲,簡單的“叮”,之后,她終于看到了他,他站在冰罩外,血紅的雙眼緊緊的看著冰罩中的她。
他左手拿著窄長的短匕,空著的右手握了握,似在活動手指,她知道他其實在緩解心中的急躁。
他很想自己死?
這個答案她不去找,因為她完全不了解他。
據(jù)說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都無法理解,因為人生的離奇和轉(zhuǎn)折讓他變的異端夸張,與眾不同。
從吳山上的那戶人家,到上海的車主和最后的仇人,他殺人的心情和方式截然不同。給她的感覺,好似他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通過那一刀刀講述,講述他對這個世界對這些人的看法。
可能還有一些,他對自己人生的看法,當然其中的意味她是無法去解析的,她也沒有時間去猜測了,因為這時,他已從腰上拔出了另一把寬厚的刀,這柄明顯是剁骨頭的短刀一提上手,她就感到了一股心悸。
被這把刀砍在身上的模樣讓她素來冷靜的心產(chǎn)生了悸動。
摩擦聲,刀在冰罩上劃出了許多冰屑,可這樣并不能破壞這層保護。
他忽然舉刀不動,有那么一刻,她的呼吸完全停住了……
“咔”冰罩從上往下出現(xiàn)了一刀裂縫,裂縫一現(xiàn),無數(shù)的細紋飛速延伸,只那么一瞬間,冰罩恰如被風吹去的煙塵,往她身后飄去,零零點點煞是美麗。
她的瞳孔猛的放大,口中認真的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窄長的刀從她的胸口中間刺入,幾乎透體而出,蒼白的手緊握著刀柄,已按在兩乳之中,宛如貪色的人黑夜中的瞎摸。可她完全不在意,甚至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殘破,刀子進去便不再動了。
他盯著她的雙眼,她能從他的眼中看見熊熊燃燒的火焰,正隨著胸膛中傳來的痛楚和精神上疲倦而慢慢的消熄。
“這就是你新掌握的,難怪,王戴也毫無抵抗的被你殺害了……”說話的可人兒冷艷而美絕,身上沒有一絲血,干干凈凈,除了刀柄和按在之上的手,好似她和往常一樣,完整安詳。“移形換影本就百年難見,更何況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她心里未嘗沒有對這個塵世的眷戀,可這卻比不上那深深的擔憂,對星輝要面對這樣一柄絕世兇器,對社會里埋藏著這樣不穩(wěn)定宛如核爆的破壞因素。
可很快她再也沒有煩惱了。
他拔出了刀,血水終于燃紅了她的衣衫。
直到這時,她才痛苦的呻吟出聲,軟軟的垂倒下來。
他還是忍不住抱起她,不知在想什么,緊緊的皺著眉。
那一天在醫(yī)院,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
這世界,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
他嘆了口氣,抱著她身影消散。
一望無際的大海。
他宛如立在海浪中。
將她輕輕的放入海里,海水也不忍將她吞噬,托著她輕輕的遠去。
(5)
小陶素手站立在老伯的身前,有些不安的說道:“他表現(xiàn)的太好了,連,連崔玉媛都殺了,我怕……”
老伯笑了笑,道:“用刀用刀,要用好刀,就要有被刀傷了自己的覺悟,你去請他。”
小陶轉(zhuǎn)身離去。
“你想知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我聽她這么說,好奇問問。”
“你的刀本來刺不破她的冰罩,對嗎?”
“對。”
“上次你刺入她的身體,她變成水人,你根本就傷不到她。”
“是。”
“可你這次卻破了冰罩,還一刀就刺死了她。”
老伯輕笑著,站起身子,拍了拍他,說道:“這就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萬事萬物都有一個規(guī)則,你若站在規(guī)則之外,還會受限于冰堅難破,水無形不留嗎?”
接下來,有什么安排,如果沒地方去,不如留在這里,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欠你們的,自然要還,等還清了,我還有一個人情,必須去了結(jié)。
10
杭州,濱江,柏悅軒。
在柏悅軒的12樓,1206,房間內(nèi)。
木質(zhì)感的暗色墻面,大紅的被套軟軟的覆蓋在床上。左邊干凈的餐臺,一墻之隔雪白瓷磚的衛(wèi)生間充滿了桂花味,過道上的燈沒有打開,黑暗中只有床邊的寫字臺上一本筆記本發(fā)出微弱的藍光。這是間簡單的酒店式公寓單間,實用面積只有40方,立地玻璃靠里是暗紅的,拖地的窗簾,他便坐在窗簾邊,似乎整個人都融進了簾子整體的暗紅色中。
雜亂的長發(fā)正被一只蒼白的手掌夾到耳后。
音樂轉(zhuǎn)換的空白處是吐出煙的呼吸聲。
輕輕的曲調(diào)慢慢的流出。
——
人皆尋夢,夢里不分西東。
片刻春風得意,未知景物朦朧。
人生如夢,夢里輾轉(zhuǎn)吉兇。
尋樂不堪苦困,未識苦與樂同。
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飛,無須在夢中。
南柯長夢,夢去不知所蹤。
醉翁他朝醒覺,是否跨鳳乘龍。
何必尋夢,夢里甘苦皆空,勸君珍惜此際,自當欣慰無窮,何必尋夢。
……
樂聲中,他擰滅煙,接起電話。
“考慮好了沒有?青蓮會的會長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各位長老都屬意于你,你要上位,誰敢不服?!兄弟們就等你一句話了!”
“小陶,老伯交給我事我等會兒就去做,之前做了許多,我想,我該還的都已還清了,這個會長我無法去做,因為我還有個約定沒有應諾,等這事完了,我就要離開了。”
電話中還有喊叫聲,他卻按了關機。
電腦上的QQ對話框中一排漆黑的楷體,字話如下。
“一直都很忙,因為欠了別人,答應你的事,明天就能完成。”
電腦另一邊。
項觀云安靜的坐著,看到QQ上彈出的言語,憂郁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天道難違,與你來說,從開始就已注定了這樣的結(jié)局,只是可惜了你這一身絕世的能力。對我來說,身為聽天者,又何嘗是一件快樂的事?”
夜在流轉(zhuǎn),月寂靜無聲。
屋中曼妙的音樂徐徐進行,電腦前的人卻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
項觀云坐在椅子上,轉(zhuǎn)動,面向房門,他就在門前出現(xiàn),一身桀驁不馴的紅衣,無風而動。
項觀云交叉雙手安然放于膝頭,二郎腿優(yōu)雅的擺著,微笑在臉上。
他拔出刀,窄長的刀青光閃爍。
項觀云一動不動,只等他走到身前一刀捅在胸口。
他眼中有疑惑,看著他倒在椅邊,再看向電腦屏幕。
QQ對話框中的字依然存在。
他只看了一眼,猛然盯回到他的身上,吃驚的蹲下來抓著他的肩問道:“怎么是你?”
項觀云的笑容不變,淡然的閉上雙眼。
自始自終,他們在現(xiàn)實里,未曾交談過一句。
電腦自動進程,正在格式化。
他沉默著坐到床頭,一直看著他。
黎明未明,這天有雨。
杭州一家小小的派出所。
年輕的女警正擦拭著桌子……
他走進門,站在桌前。
“嗯?”
“我是來自首的。”
女警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一絲不茍的坐下身子,打開系統(tǒng),拿出紙筆,問:“你做了什么?”
“我殺了人。”
“什么?”
“我殺了人。”
女警呆呆的看著他,他那秀氣的臉龐陰暗而柔和。
詢問室。
男警問:“你殺了誰?時間,地點?”
他想了片刻,搖著頭道:“太多了。”
男警吃了一驚,問道:“你是誰?”
他道:“余九傷。”
男警呆呆的問道:“你,你為什么來自首?”
他驀然一笑,說道:“我答應了一個朋友,要來自首。”
法院并未開庭,據(jù)內(nèi)部消息說,余九傷在運送的途中,遭遇不明身份的人刺殺,已亡。
除了丟失一條皮帶,沒有別的離奇。
這條皮帶安靜的放在桌面。
小陶悲傷的看著它,道:“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派人去殺他?他為我們做了那么多,就算他不答應,為什么!”
老伯嘆息,看著他道:“余九傷要是被帶到星輝,下場如何你該知道,對他這樣的人,審判只是奢求。你認為,憑這幾個人,能殺的了他嗎?”
小陶不作聲響。
老伯續(xù)道:“他將所有的能力都儲藏在了這條皮帶中,只要有人能引發(fā)其中的神秘力量,便能得到他的傳承,這件東西絕不能讓星輝得去!小陶,我們要將它保管下來,直到有一天,我們的人能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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