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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湖,上帝之窗》
作者:狄金斯
洪湖,是澤國里頭的處子,他一直不肯做王母娘娘的上門女婿,要當紅蓮仙女的情郎。
洪湖,他是西天佛祖遺忘在神州的一杯酒,五谷的馨香纏繞上蒼。
洪湖,他是上帝心中推開的一扇窗,為觀看世界風云變化,為感應人間歲月炎涼。
洪湖是水鳥南遷的驛站。八月初一雁門開,雁兒頭上帶霜來。兒時,我們在冰湖上可徒手捉到野鴨,獐雞。那密密麻麻的飛鳥像是圍棋子撒在冰盤上,你永遠也撿不完,它是從何處來,將到何處去,是我們兒童常常爭論的話題,答案至今也沒有。
洪湖是各種魚類的溫床,我們只要掀開黃絲草的被子,就可以撈到桂花魚,大鯽魚,黑魚。它們是傻得讓你發笑的傻,就說桂花魚吧,我們叫它“棘憨巴”,你如果第一次沒抓住,它溜了,別急,它立馬又游回來,直到你捉住,它是不會讓你兩手空空回家的,多么善解人意的精靈,龍王就是這么厚待洪湖。
洪湖是天使的水生花園,各種叫不出名的和能叫出名的花草交相輝映,四季芬芳。最牽動我遐思的是荷花瓣飄落的“蓮舟”,它裝載著藕的心思,順著風,繞過伏在湖面的荷葉,繞過竊竊私語的紅菱,踏著鴛鴦戲水的漣漪一路小跑,追著帆影,莫不是要向漁娃子獻上一縷暗香,也許是天仙凡心借著這自然的落紅,給我們珍惜時光的啟示。
洪湖是淺水湖,是沖擊泥沙和植被殘渣淤積的湖,高水季節,盤根錯節的蒿草排浮起,成為“搖排”,這是任何湖泊也沒有的景觀。搖排是湖上游動的綠洲,它是妹雞下蛋的洞房,也是水蛇換衣的踏板,還是漁民油船曬網的墩臺。如果你固定它,搖排就是你避浪的港灣;如果你放縱它,它就是卷走你業施的害群之馬。北風來了,它往南走,西風來了,它往東去。一個完全不能自主的蒿草排在浩瀚的湖面游蕩,雖然給浪濤的白胡子著了一筆春色,但還是沒能阻止風暴的腳步踏碎平湖秋月。
洪湖是有漁火的湖泊,她不是稀疏的幾點,帶給你無盡的荒涼;它是如繁華的街市,熱火朝天。
1980年荊州中秋節匯演,有一首歌唱漁火的:湖上,那閃閃爍爍的是漁火,漁火是我心中明亮的歌,那跳蕩的金波是我的激情,那閃爍的光芒是我的歡樂……
當年沿岸上萬的燈船在湖里夜捕清水大閘蟹,由中科院水生物研究所試點在有草的洪湖投放蟹苗,天然養殖首次獲得成功。大湖的絲草上歇滿了螃蟹,漁民隨便用撈子去撈,都能撈到上百斤,只可惜那時才值幾毛錢一斤,但大家還是龍卷風一樣,男女老少齊下湖,一時節,洪湖油貴,煤油也要開后門,汽燈生意更是火爆異常,那是洪湖最輝煌的夜晚,那是小劃子最眷念的星空。
湖鄉草地,處處閃耀著漁火星光。
農鄉僻壤,時時綻放著喜悅笑容。
常在白鶴灘泊夢,向往海闊天空。
偶有嚴冬驚雷,催生臘梅松柏
一幫幫迎風戰浪的水娃子,想停航,便系舟,漁歌與笑語頃刻彌漫港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龐,欲成家,便合被,勞作與恩愛一生共同廝守。
一代代楚文化的浸潤,一尾尾洪湖魚的滋養,無不影響著湖鄉兒女的成長,正是這天空藍于海,湖水明如鏡的圣潔環境,賦予水鄉人質樸的靈魂,成就了洪湖野性奔放的獨特魅力。
茶壇壺是文泉縣舊址,青花瓷的碎片默默躺在柳蔭的塵埃,訴說著明朝弘治年間的繁榮,訴說著監利縣江堤潰口時的城南舊事,城池轉瞬變成澤國,無數災民的草鞋長出魚尾,苦苦上溯,他鄉無彼岸………
茶壺的水,曾是縣太爺的玉液瓊漿,穿過歷史的暗渠,流進了今日的漁場。茶壇壺鱷魚養殖基地正煥發出三百多年以來前所未有的活力,名揚江漢平原,名揚五湖四海。
清水堡是有廟的高臺,那是東海龍王沿江西進時留下的遺跡。傳說他途經洪湖,忽聞花香,舉目遠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蒼天一色,便起了小憩之心,忙得我們湖神臨時給建筑一座行宮,名曰“清水堡”,請老龍王入住,自從接通龍脈后,行宮后院的井水清如甘霖,能治百病,恩澤廣大漁民,從此香火鼎盛至今,連文化大革命時期也沒間斷。
有廟就有竹簽,清水堡的竹簽讖語詩意盎然,蘊含豐富,是開啟命運之門的鑰匙。
洪湖的地名都藏有故事。
例如龍船尾巴,那是賽龍舟的開埠港;鯉魚湖是紅魚跳龍門的圣地;東港子是大網船祭湖神放湖燈的化錢港;官墩是縣太爺曾經的學館;子壩淵是國家級AAAA景區藍田生態園;瞿家灣是湘鄂西蘇維埃政權首府;八卦洲是洪湖赤衛隊的福地。
更久遠的有烏林的三國古戰場,趕山塞海未遂的螺山鎮落山石磯………
如今的洪湖是三里一長廊,五里一水閣,瑤池里頭飼天鵝,碧海當中長蜃樓。
洪湖,只有湖北才有的湖,君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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