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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表姐打來電話叫我明天回家，說是爺爺奶奶結婚五十周年，姑姑們都會回去讓我也一起回去看看……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腦里突然一亮，哦，原來他們在一起都五十年了啊。

爺爺奶奶都是勞苦出身，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把他們打磨地早已是眼花鬢白，浪漫之于他們遠不及子孫們的陪伴那般幸福，“家和萬事興”是他們心中的幸福哲學。還記得小時候每一年臘月二十幾號的時候，老爸、大姑、小姑、叔叔都會各自攜家眷回到老家，齊聚一堂，熱熱鬧鬧地陪爺爺奶奶吃年飯。那一天的爺爺奶奶總是笑得合不攏嘴，的確，忙碌了一年，什么能比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來得幸福。每當那一天我也笑得合不攏嘴，因為，那天我會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就連荷包也會在那天變得格外地飽滿。沒辦法，那時候小，對年飯的概念也就只能停留在那些相關自己臭美跟饞嘴的好處。而如今，已有好幾年大姑一家都沒有回來吃年飯了，小叔也是偶爾才會回來湖北過年……年飯歲歲吃，歲月年年更。

大人們都說，人在變老后脾氣會變得像小孩，很容易不高興。我不知道這話來自什么依據，不過也漸漸覺得這幾年爺爺奶奶吵架的次數慢慢變多了。每次碰到奶奶，她總會跟我說爺爺有多壞，無非是又怎么怎么讓她勞累、又怎么怎么對她不公，說著說著年輕時候的舊事都會扯出來；聽完奶奶的“控訴”，我來找到爺爺，還沒開始，爺爺就一個勁地說奶奶怎么怎么不照顧，煮飯硬得吃不下，酒也不讓喝……我聽完后覺得除了好笑之外好事好笑，就像是熱戀中的青年男女在擔心對方怎么這么不在乎自己。

那年叔叔在廈門的店剛起步，無暇照顧弟弟，于是當時身陷冷戰的爺爺奶奶分開了，奶奶跟叔叔一起走了，留爺爺一個人在家。爺爺于是很是瀟灑地過起了他的“單身”生活，每天上街喝碗豆腐腦，吃兩根油條。吃罷早餐拿上工具去地里鋤鋤挖挖，中午回來接著下館子。然后下午就坐在村街邊的角落，跟幾位要好的老爺抽煙、聊天。奶奶走后的幾天打來電話叫我回去看看爺爺，待我回去后他就跟我講述了他每天的自在生活，看來他是很享受沒有奶奶管束的日子，于是我跟奶奶回電話叫她放心。好景不長，誰又能想到爺爺這種好日子沒過多久就開始每天念叨奶奶怎么還不回來，于是整天給叔叔打電話要奶奶趕緊回來，理由就是“奶奶不在，沒人給他洗那么趕緊的衣服，餐館的東西也還沒有奶奶做的可口……”

前年暑假，我又一次回到老家，不巧，又碰到老倆口鬧別扭，奶奶執拗地想要離家去東方山住幾天。結果看我回來就一直沒走成，反而倒是爺爺跟著姑太一起跑去北京旅游了，還記得爺爺走的那天奶奶說“趕緊走趕緊走，讓我在家過幾天清靜日子。”那幾天奶奶還是沒有過上清靜日子，因為我的存在，奶奶還是每天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給我。我一直等著看奶奶怎么過她所謂的“清靜日子”，結果沒幾天她老人家開始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嚷嚷“那老頭怎么還不回來啊……”

我知道他們就是公離不開婆，就想秤離不了坨，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恩情冷暖哪是那么簡單就離得開的。還記得奶奶生日時，爺爺送她生日禮物的溫情；還記得爺爺生病時，奶奶在一旁呵護照顧的細心……習慣，像永不愈合的固執傷痕，一思念就撕裂靈魂。

把相片，讓你能保存多洗一本

毛衣，也為你準備多一層

但是，你孤單時刻安慰的體溫

怎么為你多留一分

我不愿

讓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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