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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感悟

歲月塵埃之下

分類: 愛情感悟 短文詞典 編輯 : 大寶 發布 : 04-08

閱讀 :757

咖啡與書。

我仰著頭小心的打量這店名,灰色石材凹凸不平著時光的脈絡,墨色凝重在鏤刻的淺痕中右角一叢藤蔓安靜地青翠著,葉上新雨未干,落入眼中宛如薄荷清涼,為這本應是厚重的巖石平添了一抹生機。

為什么不進去坐坐呢?

推開門,耳畔掠過流動的風。淺淺呢喃的純音樂,店里女孩子安和的笑容,古樸的木圓桌,羊皮裝飾的頂燈。桌上藤條編織的筐里散碎著藍色白色的小小干花。窗臺上大束蓬松的姜蘭芬芳。我拉過藤椅來坐下。

“卡布奇諾,謝謝。”

下午三點的陽光透過厚重明亮的玻璃窗,溫和的彌漫進來,金黃色優雅的色調。我安靜的靠在窗邊,孤獨又柔軟地微笑。今天的課程突然因為老師沒來取消,那么這整整一下午都是屬于我的,啊,很美好。

我習慣合上書去想象那些文字營造出來的幻境,草長鶯飛的人間三月,天音撕裂云朵,浮花流水遠遠逝去。可是不得不承認,我沒嘗試過編織自己的故事。這樣靜好的下午,會不會給我帶來靈感呢?

風鈴細碎,玻璃門優雅旋轉。

“卡布奇諾,謝謝。”

誒?

我抬頭,一個黑衣長發的女子婉然立于我面前。她露出“你不介意吧”的笑容,我趕緊搖了搖頭,她拉開椅子在我對面的位置坐下。

頎長高挑的女子,瓷白的頸。眼角些微紋路并不能遮掩她半分美麗。歲月賦予了她更內斂的高貴氣質。淡風輕輕吹來,恍惚間有著樣式古老的檀香柜般沉婉大氣的味道。她的眼睛說,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是高中生?”

我點了點頭。

她指指我的本子,“這個是你寫的?可以借我看看嗎?“

不知為什么,我覺得這女子身上有一種親和力,仿佛我們早已熟識多年;又或者是她婉轉從容的優雅氣度令人尊敬。我相信在這里與她相遇便是緣分,于是便將稿子遞給她。

“想起她,親愛的音音,她眼里有無數春天里滋長的濕潤光明,清晰而又暗朗,抹藍了萬里無云的天。倒流的年光,和煦的暖陽和颯颯的輕微的風。”

“很清新呢。”她貓一樣瞇起眼睛笑,舉起杯啜了一口咖啡。

“寫小說么?”

“我很想寫……”,我無力的笑笑,“可是波瀾起伏的小說,對于一個生活平靜地乏善可陳的女孩子來說,太過勉為其難。”

“小妹妹,你年紀尚小,還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風生水起,是要付出代價的。”她伸出手去觸捉不到的迷離天光,暖陽蜿蜒的金色藤蔓,“既然是命運讓我們在這樣寧和的午后相遇,那么今天,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這故事在我心中生長,隨著經歷盤旋沉淀,析出時光的嘆息。有關命運。你想聽嗎?”

我點頭。

“下面我給你選擇,我有兩個故事,一個平凡而真實,另一個生動曲折卻只是出于我的杜撰,你要選擇哪一個?”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你猜我會選哪一個?”

“真實”她說道

“不,”我說,“我要聽你杜撰的那個。”

她笑了:“你很明智,真實的那一個不會給你任何啟示。”

她緩緩的開始:“從前,有一對深深相愛的男孩和女孩。”

優美的嗓音,涼涼地落入我的耳。就像藍色的月光在吟唱,叮叮咚咚地敲擊著夜的湖面,點點而漾的溫柔。

“怎么不說了?”我疑惑的問。

她低下頭笑笑,“很爛俗的開頭不是么?”

“不,”我微笑地看向她,“我相信你會給我帶來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故事里一定要有一個女孩子”她看著桌上筐里潔白如玉的鈴鐺狀小花,繼續說,“這是君影草,又叫鈴蘭。那么我們就叫這個女孩子林藍吧。我想她是那種外表平凡的人,她也美麗,卻不驚人,很智慧,卻不會有銳利的鋒芒。”

林藍自幼是溫和安靜的孩子,高考后她離別家鄉來到舉目皆是畫棟流丹、佩玉鳴鸞的京城上大學。白駒悄然溜過四年青蔥歲月,當畢業的驪歌響起的時候,她被分配回到故鄉,在一所省級頂尖的重點中學教書。

下班了,她騎著自行車穿過長長的里弄,五月的天空藍的透明,淡紫色的花香與新鮮的翠綠渲染出絕美的風景,金黃余暉的光暈輕柔地落在她的面頰,在嘴角化成一個淡淡的微笑。經過市場的時候,她就快樂的按響鈴鐺,于是清脆的鈴音就混合著菜蔬的清香和小吃的美味一起潺潺的流過去。

然而她一天中最美好的期待,卻是每天新聞聯播之后的天氣預報。她總是像個孩子一樣睜大眼睛,牢牢記住他在的那個南方小城這幾天的氣溫,撥通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他的,號碼。

他叫慕瑾 。

慕瑾是林藍的大學同學。那男孩高大俊朗,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陽光。他們在大學相識,開始明朗如秋水的感情。隨著歲月的流轉,他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形影也越來越清晰,直到他們肯定,對方就是今生等待的那個人。畢業分配的時候,慕瑾的家庭為他在一座南方小城謀了公務員的職務,清閑安穩。“藍,”他俯下身,藍的長睫忽閃,“答應我,等我們的生活都安定下來,我會來娶你,相信我。”他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神色溫柔,“我請求你,永遠不要懷疑這個。”他的手拂過她耳邊的發,自然的攏到她的耳后,似乎永不結束的凝視。

藍紅了臉,仍輕輕依偎在慕瑾肩頭,“我相信你。”她輕聲說。

他驚喜地擁緊她,她感受到他放在她長發間的吻,他說,藍,藍,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清麗絕俗的純白,就像那朵鈴蘭,完美的讓人心痛。

他的手指細膩又修長,掌心的溫度順著神經起伏的紋路溫暖著她的心,優美的低沉嗓音說,藍,我們是相愛的,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把我們分開。

天氣預報的結尾曲打斷了藍的思路,那個年代手機還很稀少,他們只能打打長途,沒有短信里漫溢的情思。她帶著回憶中不曾退卻的微笑撥通電話,嘟嘟嘟的聲音里,她的心兒也隨那電波飛掠了千山萬水。來到他的身旁——

“喂?”

熟悉的嗓音,未曾改變的溫暖。

“瑾,你睡了嗎?”

“睡啦!”

“睡了還和我打電話!”

穿著絨絨睡衣的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聽著他的呼吸,就如同在他懷抱里一樣心安。臺燈的光線泛黃,發絲在沙發的墊子上摩擦,細碎的小聲音,她伸手撩起一縷湊到鼻前,有一點點悠揚的花香,是哪一種花,她記不起來,鼻息里細細飄著的味道,卻滿滿裝著夏季的陽光。

“瑾?”她的掌心沁出薄薄的汗,略有些遲疑。

“嗯?”

“鈴蘭……開放了嗎?

“快了,再過幾天它們就會打開花苞,吐露星星嘆息一樣的幽香,鈴蘭花飛舞在空中的樣子真是美極了,就像北方的大雪,紛紛揚揚。”

“那……木槿呢?”她小心翼翼。

電話那端的他輕輕笑,氣流輕微地震顫:“鈴蘭開放之后就是木槿的花期呀,在盛夏,藍。”

所有堆擠著涌到唇邊的話,心里沉重的疑問,卻在出口之時變成了柳絮云煙般飄忽的尋常問候。

“這幾天有雨哦,記得帶傘,小心著涼。”

“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瑾,你要一直好好的。安。”

“安。”

放下已被她握的有些熱度的電話,藍將頭靠在沙發上,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回憶。

他說:“你好。我叫慕瑾。”干凈的笑容。

上臺演講時九月星空般沉靜高貴的眼神。

輕輕踏碎滿地樹影。轉頭卻看見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他說:你是林藍?要不要我幫你?

他跟藍被分配同組實習,臉上小孩子一樣的欣喜。

他說:藍,有人跟你表白沒有?誰要是能夠娶你,那他一定很幸福。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把手伸到藍的耳際,魔術似的變出那株鈴蘭。

藍依舊記得,那個陳舊的走廊,光線昏沉,視野里是鈴蘭瑩潔如雪的花朵,正隨著當時的微風輕輕顫抖,有著不能言說的酸澀和甜蜜的味道。

他說,“我一直在等著今天,藍,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今天的這些事情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做。什么時候才可以這么坦然的叫你的名字,藍,藍,你的名字有多美,當你寫字的時候,當你第一次走上講臺的時候,當你坐在圖書館旋梯上的時候,當你努力練習板書的時候,當你用黑寶石的眼睛看我的時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而這一天終于來了,我終于可以向你說出我心里的話了,小丫頭,即使只有這一個晚上,也足夠了。”

“我曾經害怕承擔責任,我覺得家庭不過是我的負累,他們會阻礙我野心勃勃的翅羽。但是當我陷進去,我不愿意再醒來了,你知道什么東西把我絆住了,就像灌木叢里抓住衣角的睡茶蘼,如此優雅和純美,令我陷得甘愿。”

他說:“藍,你看這花朵,它多么美,而你就像它。”

第二天瑾收到字條,是藍清秀的筆跡,她用詩經的句子說,既見君子,云胡不喜。他的心一瞬綻開如蓮。

她提筆為他寫信,她說瑾,我在想我們以后的生活,我們的孩子會有高大的父親和微笑的母親,輕聲地說著寵溺的話語。是最最瑣碎的內容。小小的孩子毫無保留的笑,大口大口咬著母親親手烤出的吐司,煎蛋和牛奶,把營養和愛統統吃下去,融化到血液里。

不需要有那么長的華麗桌子,不需要擦得錚亮錚亮的餐盤,也不需要父親身著正裝母親一襲長裙,坐在遠遠的兩頭。

不要那些虛偽冷漠的貴重。不要被豐厚的物質包裹卻不快樂的生活。

需要的是:一家人圍著一張小小的木桌,無關緊要的話題。

被擁抱,被溫暖。

這樣就足夠。

而三年已經過去,這樣美好的回憶也只停留在回憶,這樣溫馨的設想也凝滯在設想里。她欲言又止,不忍心帶給他壓力。那年盛夏木槿開放的時候我們離別,你要我做你的妻。究竟什么時候我才能與你一起,以千年的姻緣,作最堅固的奠基,以信任與尊敬,作不朽的鋼架,深摯的癡愛,構筑銅墻鐵壁。不渝的貞操,是避風的屋頂,是擋雨的門窗。人們只能依我們的聲音容貌,批評這樣的茅茨土屋。而我們溫婉的相待,且讓人們去追求他們所謂的富與美,在我們的花園里,自然成長著四季繁花,清風朗月。此去,此去經年,千山萬水,永不相離,生老病死,永不相棄。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單薄的身體忽地生出勇氣,像巨大的潔白翅膀。帶她高飛。

如果你過來那么困難,我就過去好了。

慕瑾,沒有什么能阻擋我們在一起。她輕輕地說。卻握緊雙拳。

而我們的林藍姑娘,她不知道,即使那些愛只是世上最虛妄的花,她還是有世間最琳瑯的優雅。

慕瑾最后看了一遍鎖在書桌里的辭職報告。他已經決定,無論明天的太陽是否升起,漆黑的夜幕是否被重新點亮,世界洪荒或是陌路盡頭,他都不再在乎。別人的看法算什么,他在心里默默念著,卻還是聽見層層疊疊的回聲。藍,藍,沒有什么能把我們分開。

他錯覺的以為她聲音里一筆一劃畫著明黃的花,細碎的筆畫和斷續的線條,黑白素色里粗糙著她的聲音,啊啊啊真美啊。

“我要你一直好好的,好好的。”

任憑時光一針一線織出了多厚實的網,她的聲音一樣無孔不入地飛向心窩,即便是如柳絮如菊花的輕言碎語,他也一樣頑固地記著,劃破心上的皮膚:我要你一直好好的。

我會好好過。

和你一起好好過。

她對所有人宣布她要調到那座小城去當老師。當然,除了他。

她的信念如此堅決,而聯系到的那所普通中學的校長也自然高興重點中學的老師來教書。雙方定下合約。這一簽就是不可反悔的五年。五年。

他不過父母的勸阻,領導的挽留,通過招聘成為他那座北方故城一個小外企的員工。工作繁重,而他不在乎。

他們都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呀。

她不再要灼灼其華。她要宜其室家。

夢里她穿著花紋繁復的漂亮婚紗,手中捧著精致的玫瑰花球,悠揚的裙擺掃過輕柔的草坪。花枝高低錯落開她清麗的容顏,她聲音里帶著無限綿柔地喚著,“瑾,你在哪兒?”

回答她的只有海潮一般淺淺縈繞的蟲鳴。和颯颯的風。

遙遙地看見他的背影,她提高了聲音喚他,卻不見他有回轉的跡象,于是她小步地跑了起來,“瑾!瑾!”

一個踉蹌,她被曳地的婚紗絆倒在地,潔白的長裙滿是泥濘,她狼狽地抬起頭,卻發現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叢林深處。

她聽見自己大聲呼喊他的聲音,被驚雷掩蓋,又被雨聲淹沒。她無力地看著頭頂的蒼穹轟然碎裂,覆滅了整個曾經風和日麗草長鶯飛的世界。

她睜開雙眼。

一瞬間的光強烈得很,瞳孔上感到刺刺的疼痛,逼得淚腺又擴張起來。

不是什么快樂的夢。夢里有異常清晰的悲傷,無法遏止地擴散在胸口,也像是哭了整整一夜眼睛紅腫,但總之那種說不出話的悲傷,還是盤根錯節地在心里不走。

長發繾綣著冰涼的潮濕,眼角纏綿著淚水的咸澀。她再也跟不上他,她想。

她的心忽然擁擠了許多滿滿,它們的名字卻叫虛空。

她爬起來,洗凈臉上闌干的淚痕。對著鏡子梳理散亂的長發,才想起今天是正式調離的日子。

怎么也得去學校跟好姐們兒們告個別啊。

恢復了明麗容貌的林藍在一片道喜聲中感到幸福的眩暈。

“林藍,你真勇敢!”

“藍,什么時候辦喜事可別忘了告訴我們啊!”

“趕在暑假的時候吧,我們都去給你祝賀啊!”

“要我說,這兩天就把喜事辦了算了!”

一束陽光從舊式窗子瀉落,溫柔地停在藍搭在桌沿的纖白手指上。藍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迷戀地看著環繞無名指的幸福光圈……

夢都是反的嘛,她安慰自己。他怎么會丟下你呢,傻瓜。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林藍!快來接!是慕瑾打來的!”

藍被大家推著過去坐下。

“喂……?”

“喂,是藍嗎。我剛才給你家里打電話沒人接,就打到學校來了,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聽著一向沉穩的慕瑾如此激動,她忍不住雀躍起來:“好巧,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那……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那好吧!藍你知道嗎,我已經把公務員辭掉了,前幾天我在A外企找到一份工作,就在你們城市,錢雖然不多,但是我不怕,有你在身邊,我一定會努力奮斗,一定會讓你過上好生活的藍!抱歉讓你等了我這么久,我會好好照顧你愛護你的,還記得我們想過的家嗎?我會在房子四周都種上鈴蘭,我們在你最喜歡的五月天看他們開放好嗎藍?藍?你怎么啦?“

藍早已泣不成聲。她丟下電話跌跌撞撞地分開人群往外跑去。淚眼朦朧中她早已分不清方向,周遭的世界洗褪了顏色只留下枯瘦的線條,總之這人世間的一切歡喜從此與她無關。整個明亮的夏季所有寒冷的雨水統統倒灌進她的身體里,整片蒼藍的穹宇灑下無數金黃的刀子,每一片都粉碎著藍一個有關愛情的希望,劇痛地掙扎在親手建造的童話水晶城堡碎裂的廢墟上。

原來。

我們命里就不能在一起。

她喃喃的重復。

不能在一起。

此去,依舊兩地相隔。

只不過換成了,他在這邊,她在那邊。

依舊萬水千山,沒有絲毫改變。

命運總是捉弄人,然后躲在一旁嗤笑人類的渺小。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幸福可以單薄如同晨露,稍縱即逝。

你是否期待過王子與公主的愛情?也就是千回百轉之后終于開始幸福生活的那種?當幸福開始的時候,必然是故事結束的時候。如果你來選擇,是會選擇沒有故事的幸福,抑或是沒有幸福的故事?

人總會成長,遲早有一天會發覺生活與童話的不同。那是藍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世界正離她遠去,如同斷橋的閘門在身后拉起,那些尚沒有完成的事情,那些以為還會再來的機會,都被倉皇地拋到彼岸,來不及收拾。

當死神猝然站在你面前對你說,時間到了,跟我走吧。你能說你還沒有準備好嗎?

林藍漫無目的在街上行走著。

街上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人流熙攘,大概是快要五一長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臉上無一不掛著千篇一律的笑容。你們都很快樂呀。

快樂像甜的發膩的糖,放多了卻變成苦澀的味道。

人群像潮水一樣從她身邊漫過。

她聽到談論天氣的聲音,談論假期的聲音,談論價格的聲音。

車笛尖銳呼嘯的聲音,建筑工地機器轟鳴的聲音。

風遲疑著拂過的聲音。陽光暖暖流動的聲音。

還有他的,親切地喊著她林藍的聲音。

和煙花一起咕咚沉入深色湖水里的,絕望的聲音。

她曾經進入一個那么美好的環境,卻不像愛麗絲那樣能遇到那么些美麗的花。

機械的雙腳將她帶到了教堂廣場。

她本來以為可以看到成群的白鴿拍打著翅膀騰空飛起,掠過天空,再回旋著繞過教堂的尖頂,輕柔地落在她的身旁。就像他們曾一起看過的那樣。

但是鴿子不知道都飛到哪里去了。

“就連你們都不陪我么。”

她坐到一張長木椅上,一只白色的貓款款而來。

林藍俯下身去對它說話。

“你怎么那么像我小時候養的那只貓鈴呢,嗯,鈴?”

“它可是一直都陪著我的,你也會陪著我么?你答應了么?要不你喵一聲?”

林藍喵了一聲,喉嚨里的感覺怪怪的。她感到傻氣,又笑出來,笑到一半又流下了眼淚。

“你說,命運怎么是那么可笑的一種東西呢?”

悲傷逆流而上跋涉到她的眼睛里。酸澀是藤蔓不屈不撓的纏繞著她。

貓忽然喵了一聲。

“我們都曾天真地以為沒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距離。歷經艱險,總會有童話一樣完美的結局。至死不渝,生離死別,永不相棄。”

“可是不是付出了犧牲了就有回報。現實從來都不公平。曾經心心念念的永遠,都是如此不堪一擊。曾經說過的,天長地久的愛,也被年年歲歲剝離到了時光里。水落無聲,不著痕跡。”

我為什么對你說這些呢,我忘記了,你是只貓啊。

可是貓也聽得懂的,是不是?

那個像乞拉朋齊雨極一樣足以淹沒我一生的雨季,那段足以使所有年華老去的回憶,那個有著精致開頭的故事又有怎樣不堪的結局。那個就算我跋涉到遙遠的波羅的海邊也無法忘懷的,你。

我不能再繼續,浪費你的生命。

那么,就請將我忘記。

他們的調期錯開了兩天。

他們最后相聚了兩天。

和夢里的面貌略略地有些出入。蛻去了少年青色容貌的慕瑾擁有更加英挺的眉宇和謎一樣深邃的眼神。

他不是我的了。林藍告訴自己。

心里油然而生一片痛楚。

“很久不見了。”

他跟她說很久不見,而不是林藍我很想你。他沒有敷衍地給她一些假笑,他只是說,很久不見了。可是真的,他們很久都沒有見到了。

“你還好嗎?”所以她跟他說你還好嗎,而不是慕瑾你不在的時候我天天都在想你。

沒有你我怎么能好呢。可他仍然說:“是的,我很好。”

她微笑起來,“瑾,我們怎么還會浪費時間說這樣的假話。”

他也笑起來,拉著她的手,“走,我們去游樂場。”

摩天輪升上最高點的時候,她閉上眼睛感受掌心的溫暖。

時間凝固吧,世界靜止吧,就停在這里。不要,不要讓我們分開。

“藍。”他喚她。她睜開眼睛。他注視著她清澈的眸子,他看見自己在她眼里搖晃著的倒影,他的心和她的有一樣的頻率,他相信,要不她的影子怎么那么像一朵惹人愛憐的花。那花在她眼里,一直攀爬著長到了他的心去。

但是——離開我這個惡人吧,我的懦弱遲疑,才釀成了今天的悲劇。我不能給你幸福,命運如此,還不如離開你。

“不管怎么樣,我都希望你快樂。”

“即使是不那么讓我快樂的快樂。”

他看著她。

“沒有什么可以阻攔你追求幸福。”

“而我也會因為見證你的幸福而幸福。”

他微微笑。

他小心地拭去藍的淚水,指肚細膩,“別哭,別哭,藍,這是最好的結局。”

“忘了我,有關我的一切。”

藍的朋友問他們是否還會等對方五年。

他們相視一眼,然后笑著轉回頭去,對那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藍在離開的前夜這樣寫,“找個好妻子。忘記過去。”

慕瑾看著信紙,臉上浮現出莫衷一是的笑容。“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他吻著淡藍色的信紙,仿佛上面還有鈴蘭的香氣,“我祝福你。林藍。為你那顆永不絕望的勇敢的心。”

她啟程的那天。他沒有來送她。

藍環顧了四周,然后低下頭輕輕笑。

自己在找什么呢,真是。

我跟他,已經約定形同陌路了啊。

推著大包小裹的行李車,手里緊緊捏著機票。深吸一口氣準備把自己用堅強的殼保護起來,戴上不會流淚的面具,穿上密不透風的鎧甲。

突然有人拉她衣角,“姐姐!”

吶,好漂亮的小男孩。

“這束花是有人讓我給你的!”

“是么。謝謝你啊!”她憐愛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臉。

小男孩蹦跳著跑遠了。

一大束鈴蘭花。

將臉深埋進花束,嗅著那沁人肺腑的香,她終于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個星期。快馬加鞭地過去了。

他沒有消息。

于是兩個星期,三個星期,四個星期。

她心平氣和地終于沉淀好所有的悲傷,忽然想起他明媚的眼神。

你好嗎,你好嗎。

她用雙手環繞自己的口,朝著彌漫的虛無輕輕呼喊,淚水沒有醞釀的力量。

滄海早早成了桑田,早在她可以挽回之前便成了桑田。

歲月早就抽象成了霧一樣的塵埃。輕輕地覆住所有曾經以為永生不滅的悲傷。

數到一百零四步,客廳到花園。綠草茵茵。六月份的天空有完美無缺的臉,云朵們紛紛以最綿軟的姿態密密挨著,如同吃吃笑著的孩子。

林藍。

有笑容,笑窩在臉上,輕柔的痕跡。她和七歲的女兒一起稚氣的笑,在陽光陰影里讀書。輕柔的聲音堪比颯颯的風。

是丈夫的聲音,“主任大人,桔梗,吃—飯—啦!”

她站起來,細心地撫去女兒身上的皺褶,“桔梗,吃飯咯、今天可是爸爸下廚,你要準備好~哦”她故意做個夸張的表情。

小女兒咯咯地笑,就像夢幻的五彩泡泡。

“乖,走洗手去。”

“我可沒轉正呢。除非校長先生大開尊口。”林藍笑著去幫正在端菜上桌的丈夫。

一家人溫馨的圍坐在木桌旁。

“花園里的木槿開了呢。”丈夫不經意的說。

藍的心頭劃過一陣風。熟悉的字句,有些隱隱的疼。

“我還是喜歡鈴蘭,”小女兒使勁咽下一口米飯,“它們的花朵就像透明的鈴鐺。媽媽就像它一樣漂亮。”

“不對,桔梗,”丈夫微笑著看向林藍,“應該說鈴蘭像媽媽一樣漂亮。”

記憶里恍惚的聲音,“藍,你看著花朵,它多么美,而你就像它。”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啊,他也早就成家了吧。

“木槿花朝開,暮就落了。還是桔梗最好看。”林藍逗著女兒。

她無法忘記,成婚的當夜,丈夫從身后環抱住她,溫暖的呼吸掃在她的后頸上:“藍,忘記過去需要很長時間,我陪你一起忘,好不好呢?

轉過身,想起曾經的懷抱,對上的卻是另一張俊秀的面容——

“試著去尋找另外的幸福,我們一起。”

“這個她說服自己去愛,最后也真正愛上的男子,給予了她曾幻想的所有幸福。

我說過的,他在心里默默念著,我只要單純美好的小幸福。就好比現在這樣,有愛我的丈夫和可愛的孩子,有無數動人的陽光、風還有花,這就令我心滿意足。

婚禮如期,人生如舊。慕瑾和林藍曾經的微小可能,埋葬在歲月塵埃之下,而醞釀成了幾乎淡漠的淺影,留在漫長的時間之上。

“而你現在是否也懂得了呢。生活安穩的人向往別人的風生水起,卻不知道這風生水起的盛大背后,隱藏著怎樣的晦澀和絕望。人和人的緣分,有的時候,只是蜻蜓微微點水。并沒有那么深厚,也并沒有那些背叛生死的愛情力量。相逢,然后錯開。這就是命運的游戲。”她的笑容孑然綻放,“天黑了,小妹妹,你該回家了。”

她站起身,海藻般優美的長發瀉落。她轉身而去,而我擔保每個女孩聽過如此真實的故事之后都會犯下一樣的錯誤。

“林藍!”我喊她,“你去看看慕瑾也好啊!”

她停下,回過頭來,眉目蒼涼。是否有一瞬間我看見她眼中一閃即逝的落寞。“我說過,這只是一個故事,生動曲折卻出于我的杜撰的故事……我要告訴你最后一句話,小妹妹,會講愛情故事的人都無緣經歷故事里的愛情。”

“那起碼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次她沒有回頭。她推開門,在風鈴的細碎旋轉中,像一尾柔滑的錦鯉,無聲地滑入了門外濃稠的黑暗里。

洛羽凡想說:生活,往往比小說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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